()「剛認識時，也是他在追求我，你知道的，那時候咱們周圍可沒有羅永浩這樣的人。」蕊蕊的話讓曉寒仿佛回到了大學時光，成熟多金且風度翩翩的羅永浩，在一群小男生中真是鶴立雞群光彩奪目。
「可是那時我家里有事，心思根本就不在這上面。」看著蕊蕊悲傷起來的面容，曉寒了然地拍拍她，由衷地替她難過︰那麼小，太不容易了！
「羅永浩幫了我家很大的忙，後來……」蕊蕊哽咽起來。
「我知道，我都知道。」曉寒連忙接口。
「說實話，直到領了結婚證，我都沒完全清醒過來。婚禮時我懷孕了，整天迷迷糊糊的，你們總說我的婚禮如何如何，我自己卻不太記得了，更沒什麼感觸。」
「可憐的丫頭。」
「太快了，對我來說那段日子過得又快又混亂，我都不知道怎麼才走到今天。最近我才發現，我24歲了，是一個馬上就兩周歲的孩子的母親，可是」蕊蕊停了一下，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繼續說︰「實際上，我從來沒談過戀愛！」
房間里非常安靜，听得到空調機發出的輕微的「嗡嗡」聲。曉寒心里滿是掙扎，她听到的話，讓她十分的震驚和矛盾。她看著抱腿坐在一邊的蕊蕊，猶豫著。
「你可以的，你可以談戀愛，現在也不晚。」曉寒盡量平靜地說。蕊蕊疑惑地抬起頭看著她。
「你可以和羅永浩談戀愛，從現在開始。」她終于說了應該說的話，長長出了一口氣，隱忍著內心的痛楚，她繼續說下去︰「羅永浩很優秀，他愛你，有責任心，對你一心一意，他有錢，有能力，可以給你和孩子提供舒適的生活，他很健康，高大魁梧，身材和長相都很不錯，這樣的男人是稀有物種。不用擔心，和他談戀愛，你一定會愛上他！」
「真是這樣麼？」
「不是這樣麼？你還要怎樣？你難道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羨慕你？」曉寒忍不住從床上跳下來，揮舞著手臂。
「要是你，你會愛上他麼？」蕊蕊的問題，讓曉寒瑟縮了一下，暗想，她知道了什麼？不，不可能，沒人知道自己心里的秘密。
「別開玩笑了，胡說八道要有限度，我現在可是認真地在幫你！」曉寒強迫自己保持鎮靜。
「我難道就不認真？我只是想听真話！而我只能問你！」
在蕊蕊灼灼的目光中，曉寒緩慢地開口︰「如果羅永浩用對你的一半心思去對別的女人，會有數不清的女人愛上他，我，也不例外！」
「可為什麼和他在一起，我還會很寂寞，不，不是寂寞，是孤獨。我很孤獨，有愛情的人也會孤獨麼？」
曉寒冷笑︰「寂寞？孤獨？那是吃海鮮，住豪宅，穿名牌，開名車，出境旅行的人，才會有的特權！！你別問我，我可不懂！要不你就親自去試試，看看你每天早上8點鐘擠地鐵的時候；被老板罵得狗血噴頭也不敢提辭職的時候；再或者交不起房租，交不起托兒費的時候；你到底還會不會孤獨和寂寞！」
氣氛古怪地僵硬起來，兩個人都沒再說話。
十八
雖然昨晚曉寒是一個人住在客房的，早上蕊蕊還是掙扎著和她一起起了床。看著她睡眼惺忪的樣子，曉寒嘲笑道︰「怎麼樣？想想天天過這樣的日子，會是什麼感覺吧！你懂得珍惜了？」
看著曉寒匆匆走向地鐵站，她很想說，打的吧，我有零錢！終是忍住了，那樣豈不是太傷人自尊？！
和小慧一起送走了豆豆，又淡而無味地吃了早飯，就失了睡意。她索性換了衣服走出去，先到銀行給媽媽的卡里打了些錢，然後就去了媽媽的學校。
到學校的時候正是午休時間，媽媽對她說︰「走吧，回家。」
「你下午不用上課了麼？」
「不用，我安排好了。」
媽媽以前可不是這個樣子，蕊蕊狐疑地和媽媽一起回了家。
吃飯時，媽媽給她說了說自己工作上的事兒。計劃生育讓生源不斷減少，媽媽所在的又是一所企業辦學校，目前正面臨著合並。老喬生病那會兒，家里月兌離不開，媽媽就開始不當班主任也不教主科兒了，改教一些不重要的科任課。
「你長大了，成家了，過的也挺好，我就沒什麼心事了。年輕的時候那麼好強，總是有使不完的勁兒，現在卻總想偷懶，過點舒心的日子。這次合並會後采取競聘上崗，競爭很激烈，現在新畢業的大學生非常多，我也應該給這些孩子們讓讓地方了。再說，這次為了照顧離崗的老教師，學校和企業都提供了很多的優惠，是個退下來的好機會，我打算主動申請離崗。」媽媽說這番話時，面容平靜，可見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如果您想好了，我沒什麼意見。」
看到媽媽欲言又止的樣子，蕊蕊接著問︰「還有什麼事，您就說吧！」
「你趙叔叔他……」媽媽的臉上有一團紅暈慢慢升起、散開，讓人到中年容貌普通的她，看起來有一種說不出的韻味。蕊蕊驚異地看著媽媽，一時看呆了。
「蕊蕊，你要是接受不了，我們的事也可以過一段時間再說。」媽媽誤會了她的意思。
「不，不是的，我不是那個意思。」她心中一動，月兌口問道︰「媽媽，你愛他麼？」問完她就有些後悔，覺得自己太冒失了。
讓她沒想到的是，媽媽神色自然地輕輕點了點頭。
「我希望您能幸福。」想起媽媽以前過的那些日子，蕊蕊由衷地說。
「趙叔叔的情況你也了解，要是結婚的話，我們就要回S市去，那樣媽媽就離你遠了。」
「沒關系的，我都這麼大了。別人家的孩子上大學就離開家了，工作在別的城市的，就更多了，你看曉寒和冰純不是都很好麼？您根本就不用為這個擔心。再說也不遠呀，開車的話，6個多小時就到了，我可以經常去看你。」
「蕊蕊，你從小就這麼懂事。你以前問過我，恨不恨你爸爸。其實，我從來沒恨過他，只是討厭他。可每當我看到你時，都會很慶幸，很感謝他，他給了我這麼好的一個女兒，現在你也做了母親，你應該理解這種感覺。」蕊蕊沒說話，偎進了媽媽懷里。
「這套房子我會留給你，在我結婚前把它過到你的名下，畢竟這是你爸爸留下的。」
「我不要。這房子也是你的，而且我也不需要。」
「媽媽知道羅永浩對你好，你們也不缺錢，可當媽的，總想給嫁出去的女兒留條後路。你結婚時，媽媽也沒給你置辦什麼像樣的嫁妝，這房子就算是爸爸媽媽的心意吧。」
蕊蕊心里忽然間想到了什麼，就對媽媽說︰「那這樣吧，你也不用過戶了，直接去辦個婚前財產公證吧，這樣，咱們兩個嫁出去的女人，就都有後路了。」
媽媽笑了，表示同意。
「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呀？」
「等我們學校合並的事定下來，我離崗的手續都辦好了，我就打算和你趙叔叔回S市，估計今年年底之前就差不多了。我們也不想辦什麼酒席了，都一把年紀了，安安穩穩的過日子，比什麼都強。」
「媽，你還很年輕呢！不過婚禮的事，還是你自己說了算，開心就好。到時候，我送你一份大禮。」
媽媽連忙擺手︰「你和羅永浩的心意媽媽都領了，你們平時給我的就太多了，真的不需要。我有工資，以後也有離崗補助和退休金，你外公外婆都不在了，我能養活自己，其實生活真的不需要太多的錢，大家都平平安安的就是最好了。」
要出門時，蕊蕊對媽媽說︰「你結婚的事兒，我想先不告訴羅永浩，你看行麼？」
「沒關系，你看怎麼辦好，就怎麼辦。」
蕊蕊怕媽媽誤會想解釋一下，又一想，很多事是解釋不清楚的，就沒再說什麼。
連續兩個晚上都失眠，穆宇恆有些頭疼，皺著眉頭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他的副總裁辦公室很大，和大哥的一樣大，視野卻比大哥的辦公室還要好，大哥總是這樣，最好的一定要留給他。
從上大三起，他就開始在公司實習了，每個部門都做過，大哥一直在很努力地培養他。他不喜歡應酬，所以現在分管的部門都是對內的，很少有人知道，這個看起來文靜清秀的年輕人，是B城最大建築公司的副總裁。其實他更不喜歡做生意，可看到大哥那麼辛苦，他怎忍心偷懶，大哥付出的太多了，他理應為他分擔。
有人敲門。能不經過秘書的通告電話，就直接敲他門的，整個公司里只有一個人。他連頭也沒回。
穆宇寰閑閑地走進來，坐在他的轉椅上，對他說︰「今天晚上我不回去了，你跟媽說一聲。」
「你自己怎麼不打電話？」
「有你這個乖寶寶天天傳話，我何必要听她嗦呢？」
「那大嫂呢？你總要自己去說一聲吧！」
「你和媽說，她不就听見了麼。」
穆宇寰不僅在B城，在其他幾個的城市也都購置了公寓和別墅，他和大嫂感情一直不好，外面的同居女友也三天兩頭地換人。他知道大哥心里苦，可還是忍不住勸他。
「大哥，你覺得總這樣，好麼？有意思麼？」
穆宇寰看著他，笑了︰「你怎麼老氣橫秋的？你年輕輕的，該荒唐的時候也要荒唐的，人不風流枉少年嗎！」
「我記得，你象我這麼大的時候，也不荒唐，好像比現在開心多了。大哥，過去的事，就過去了，現在一切都好了，你沒必要委屈自己，你可以離婚的。」
「離婚了又能怎樣？還不是和現在一樣過日子！不是所有失去的都有機會找回來。」穆宇寰語氣黯然下來，他只有在阿恆面前，才能如此放松地表露真實情緒。
「找不回來以前的，還可以去找新的，就看你有沒有尋找的心態。你這樣對大嫂也不好，很不公平。」
「也許你說的對。我再想想吧。」穆宇寰站起來，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