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痛徹心扉的預感
慶功宴上,赤炎烈很是開心。這次征討青龍國,只用了兩年。他覺得,照這種算法,在他有生之年就能看到赤炎國一統天下了。
寬敞的大廳,四壁都插滿了蠟燭,正殿的兩排,也都擺放著金漆的燭台,富貴逼人。下面兩排坐著許多將士,今晚是他們的慶功之宴,他們一定要盡興,要一醉方休。大家臉上都洋溢著高興,知足的笑容。有時候看到節目精彩之時,還會鼓掌叫好。上座上,赤炎烈正歡暢的飲著酒,听著絲竹之聲,看著下面動作優美的舞姬,享受著此刻的歡愉。
可是,有一個人沒有笑容,沒抬眼看漂亮的舞姬,而是一個人獨自喝悶酒,一杯一杯的猛灌,一點都沒有原來優雅的舉止。正在興致上的將士們也許沒有看見,不過,居于上座的赤炎烈可是看得仔細。
他拿過酒杯,高舉,然後微醉的說︰「眾愛卿功于赤炎,功于社稷,朕在這里以薄酒一杯,敬大家,願我赤炎國越來越強大。」
將士們一听皇上敬酒,都興奮的站起來,雙手舉著酒杯,對著上座之人,點頭彎腰,齊聲高呼︰「願我赤炎國越來越強大。」聲音之大,響徹大廳。
赤炎烈舉手向下壓了壓,然後恍惚的說︰「眾愛卿坐下吧,朕有些不甚酒力,就先行一步,愛卿們可是要盡興而歸啊!」
「臣等恭送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又是一陣齊齊的歡呼聲。
赤炎烈站起來,對著身邊的公公耳語幾句,就離開了。
那名公公等皇上走了之後,悄悄來到俊溢身邊,小聲說道︰「王爺,皇上叫您去御書房一趟,說是有話跟您說。」
俊溢知道,一定是自己在宴會上顯得悶悶不樂,所以,父皇才借酒醉離席,然後,再叫自己去御書房談話呢。于是,放下手中的杯盞,跟著公公走了。
熱鬧的大廳,喜慶的氛圍,誰也沒有意識到俊溢的離開。
御書房。
赤炎烈並沒有坐在桌案前等俊溢,而是背對著大門直直的站著。
待听到後面的腳步聲之後,赤炎烈才轉過身,淡淡的說︰「溢兒,是不是因為紫伊那丫頭的離開而愁悶不已?」
俊溢知道,王府的風吹草動都逃不過父皇的視線。紫伊出走的事,他一定在第一時間就知道了。
見到自己的兒子低頭,並沒有說話,赤炎烈繼續說︰「溢兒,朕不知道,你為什麼會把你和紫伊的愛情,經營成現在這樣。可是朕知道,這些都不是你想要的,你的心里也很難受,對嗎?紫伊雖好,可是在朕心里,你這個兒子更重要。所以,既然她走了,你也不愛她了,就早些忘了吧。如果可以,朕希望你再找一個女人。你這頹廢的樣子,朕看了心里著實難受,你知道嗎?」
「父皇,兒臣不會再找另外的女人了。兒臣的心很小,小得只能裝下一個她,再也沒有空間,再裝下別人了。這一生一世,有她,足矣。」俊溢冷冷的回答。現在,他的心慢慢的死了,隨著她的離開,隨著那封絕決的‘休夫信’慢慢死了。
「罷了,罷了。朕知道,現在要你忘了她,根本不可能。如果你真的那麼愛她,就去把她找回來吧。朕手上有一批隱士,你需要的話,就讓他們去找吧。」赤炎烈看得出兒子的糾結,看得出他正在滴血的心。因為,曾幾何時,他也有過這樣的感覺。
「沒用的,找到了也不能在一起,何必困住她,讓她流失屬于她的幸福呢?」高貴的頭此刻再也沒有力氣抬起了,只能一直默默的低著。雖然沒有流眼淚,可是,緊握的雙拳中,那絲絲血跡卻說明了一切。
「看來朕真的老了,你們年輕人的情情愛愛,朕都不明白了。才出征回來,你就好好休息幾天吧,暫時不用上朝了。」赤炎烈頭上那一根白發,在燭光的映襯下閃閃奪目。
「是,兒臣告退!」無力的說著,機械的行禮,仿佛自己真的空洞了一樣。沒有她,沒有愛情,便沒有了靈魂。
就在俊溢轉身時,赤炎烈突然叫住他。
「等等,朕讓你調查的事情,不用再查了。」低沉的語氣仿佛是在隱忍某種傷悲一樣。
俊溢心中油然而生一種不好的感覺,他回過頭,不解的問道︰「為什麼?難道是馮大人查到什麼了嗎?」
赤炎烈閉了閉眼楮,然後深吸一口氣,說︰「是,馮愛卿已經打听到她的消息了。這一切都是天意,都是天意啊。」
怪不得父皇會這樣,原來他都知道了。可是,為什麼他又要派隱衛給自己,讓自己去找紫伊呢?難道他想認回這個失散多年的女兒?
俊溢馬上跪下,說︰「兒臣該死,兒臣該死,兒臣不該欺瞞父皇。兒臣只是,只是……」只是不忍心讓紫伊承受這等傷害,不忍心讓她面對這個殘酷的現實,不忍心讓她受人指責、痛罵。這些,他都沒說出口。畢竟是因為自己的這些不忍,才導致傷害了更多的人。
「溢兒,起來吧!父皇知道你是為朕好,你不願父皇傷心。罷了,罷了,反正人都死了,再傷心難過也都于事無補了。現在該做的,就是珍惜眼前人,不要讓錯誤再延續下去。」緩緩的語氣,蒼老的聲音,在俊溢听來更是覺得自己錯得離譜。
「不,父皇,您怪罪兒臣吧,都是兒臣的自私導致的錯。」俊溢仍是一個勁的認錯,現在他能做的,就是讓父皇責罰自己,減少帶給父皇的傷痛。
赤炎烈扶起跪在地上的俊溢,笑了笑,不知道是安慰他,還是安慰自己似的說道︰「傻孩子,你哪來的錯啊,根本就不管你的事情。真要說是誰錯了,也是父皇的錯,是父皇對不起她,對不起她們母女。若不是父皇下旨流放孫謹一家,從而導致他們一家人盡死,她就不會寒心,就不會帶著還未出世的孩子離開朕了。罪魁禍首是父皇,雙手沾滿孫家鮮血的是父皇,對不起她們母女的也是父皇。她們的死,就是在懲罰父皇呢,懲罰朕的狠絕,控訴她對朕的恨意。這些只能怪朕,怪朕身在這冰冷的皇宮之中,身在這身不由己的朝廷之中。」
「父皇,您……您說……您說她們死了?您的意思是孫妃娘娘連同她的孩子都死了?她的孩子也死了嗎?死了嗎?」發直的目光,驚愕的表情,就如同知道了一件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頓時,一種痛徹心扉的預感出現在腦海中。
赤炎烈看著兒子這副表情,很是疑惑。她們母女他又不認識,用得著在听說她們死了之後,這麼驚訝嗎?準確的說,是听到她們的孩子死了之後很驚訝。這是為什麼呢?難道他調查到的是另一種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