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漁民家一住就是三日,直到第四日,渡口終于傳來消息。河凍已經被鑿開了,可以出船了。
上船後,燭影往岸上看了幾眼,她是在尋找彭康的影蹤,可惜沒能找到。這事在她心里擱下了。
下船後,賀白打算往北走,暫時不回殷都去。兩人到驛站取了寄存在那兒的馬,然後趕了十幾里路,在一處買賣茶水的農莊外歇下了腳。
老板娘在農莊外搭了個棚子,安置了五六張桌凳,旁邊起了個大土灶,上面放著大蒸籠,白氣熱騰騰地往上冒,傳來一股股蟹肉餃子的味道。
老板娘殷勤地招呼他們坐下,聲音清亮地問道︰「要點什麼?餃子剛蒸好,包子饅頭都有,另備了自家醬的肘子和牛肉,要不要再來壺燒酒,用枸杞熱過的,喝下去暖和極了!」
賀白點頭笑道︰「餃子和醬肘子,再要一壺酒。」
老板娘擦淨了桌子,朝爐灶那邊吆喝道︰「來 !兩籠餃子,一碟醬肘子,再要一壺枸杞燒酒!動作麻利一點,丫頭!」
「好……好!」爐灶傳來了聲音卻沒看見人。
「在磨蹭什麼呢,丫頭?打瞌睡呢?」老板娘扭著身子走過去問道。
「沒有!沒有!」一個年輕的姑娘從爐灶後面站了起來。她頭發有點亂,掛著一兩片竹葉,穿一身碎布花衣裳。她挽起兩只衣袖,用兩只紅通通的手揭開了籠屜蓋,一股濃密的白水氣涌了上來,她一邊躲避一邊咳嗽了起來。
「哎呀!」老板娘立刻不滿地走過去推開她,抱怨道,「誰叫你在灶前咳嗽了?這叫別人怎麼想呀?」
她一邊咳嗽一邊回答道︰「太……太沖了,我沒注意!」
「一邊去站著吧!笨手笨腳,什麼也不會做,盡吃我白米干飯!」老板娘親自取了餃子和醬牛肉送到了賀白跟前,然後回頭對她喊道︰「取酒去呀!你真兩手抄起當小姐呢!」
她忙從滾水爐灶上取下一瓶酒,用布包裹著小跑送到了桌上。賀白看了她一眼,膚質白皙,眉清目秀,那雙無辜的眼楮里透著一絲絲怯懦。
「你們請慢用,不夠再添啊!」老板娘說完回頭瞪了她一眼,她趕緊回到灶台那兒,忙著把面團揉成條,忙著往酒壺里灌酒上鍋蒸。賀白看得出來,她很不習慣做這些事情,總是毛手毛腳。
「老板娘,你哪兒找了這麼一個清秀的姑娘給你當長工啊?」旁邊有客人抱不平了。
老板娘白了那姑娘一眼說︰「要不是我,她早凍死了!我是她的救命恩人,所以她為我干點活兒是應該的!」
那客人又說了︰「這姑娘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出來的,你別這麼糟蹋她了!」
老板娘眉毛一橫,叉腰說道︰「我糟蹋她?那好呀,您要是出得起價錢,我賣給您如何?五十兩銀子不貴吧?」
那客人問︰「這話當真?」
老板娘陰陽怪調地說︰「哎喲喂,您還真敢把這麼俊俏的一個小姑娘領回家啊?不怕你家那吃人的母老虎把你的皮給扒了?你哪里是心疼我糟蹋她,你是著急自己沒福氣糟蹋她吧!」
一句話說得那客人臉都紅了,旁邊的客人都嘲笑了起來,他忙丟下銀子起身走了。
老板娘將銀子往錢袋里一放,癟嘴說道︰「這種恬不知恥的男人見多了!還好意思說什麼心疼!喂,丫頭,動作快點,那邊還等著酒呢!」
姑娘忙點點頭說︰「好好……我馬上就去!」她一著急忘記拿布裹著了,直接伸手去取熱酒,結果燙得她甩開手,大叫著好燙呀!
只听見「啪」地一聲,那酒壺甩到了賀白面前,瓷壺碎成了幾塊,熱酒飛濺出來,蹦進了賀白的眼里。賀白立刻起身叫了一聲「哎喲」
老板娘見狀忙跑過來,著急地問道︰「有事沒事?眼楮怎麼了?」
燭影沉下臉來說道︰「怎麼回事呀?這麼滾燙的酒沾你手上試試?」
老板娘賠禮道︰「對不住!十分對不住了!要是燙著了,去城里看大夫,診費我出還不行嗎?」她說完沖過去狠狠地掐了那姑娘一把,然後將她拽到了賀白跟前,厲聲喝道︰「快給人家賠禮道歉!」
「不用了!」賀白睜開了眼楮,抬手說道,「我沒事,不必如此!」燭影問道︰「真的沒事?」
賀白微微一笑道︰「一點點燒酒還不至于把我怎麼樣……」他忽然看了一眼那姑娘的手,右手三根手指頭已經燙得起了泡,紅紅的,應該很疼。他問那姑娘︰「你的手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