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昭帝察覺到異樣，抬起頭正好對上了江皓恩的視線。
此刻他正坐在她的對面，靜靜地凝視著自己。
她甚至連他什麼時候進屋的都不知道。
剛才她看信看得太專注了，之後又一直沉浸在震撼中，以至于連那些動靜都沒有听見媲。
施昭帝這一次並沒有忙著將信紙收起來，只是靜靜地迎視著江皓恩柔和的視線。
過了好一會兒，感受著江皓恩溫暖的手指輕撫著自己的臉頰。
終于，她還是先開口了，
「你難道不好奇信的內容嗎？」
「為什麼要好奇？」
「信里會告訴你很多也許你原本都不知道的事實！」
「你怎麼確定信里說的一定就是事實！」
「我不敢確定，但是我覺得你應該看看，而不是躲避。」施昭帝認真地說到。
「我躲避什麼！」江皓恩淡笑反問。
「你要是沒有躲避，為什麼不敢看江夫人的信呢？」
「不是不敢，只是沒有必要。」
「你還是看看吧！雖然我也不確定信里說的一定就是事實，但還是覺得你應該看看。」施昭帝將那幾張皺了的信紙遞給了江皓恩。
江皓恩接過了信紙，很快就看完了，折起來還給了施昭帝，
「你看完了？」施昭帝有些訝異地問到。
一是因為他才看了幾分鐘而已，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從頭到尾都很平靜。
「看完了，你需不需要提問來確認一下。」
「那你沒有什麼看法嗎？」
「你覺得我該有什麼看法？」江皓恩反問。
施昭帝搖了搖頭。
將信紙放進了床頭櫃的抽屜里。
「昭帝，你想知道真相嗎？」江皓恩這時候卻看著施昭帝反問到。
「什麼真相？」
「如果你想的話，我可以幫你調查。」
「你相信信里說的？」
「我只相信事實！」
「那什麼是事實呢？」施昭帝有些茫然地說到。
如果說以前她還明白事實這個詞代表著什麼。
那麼現在她則不那麼確定了。
如果江夫人在信里說的都是真的。
那麼一直以來她所信奉的一切似乎都變成了謊言。
她的爸媽變成了跟自己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人。
而她連自己親生父母是誰都不知道。
還有江夫人跟江皓恩到底是不是母子？
這一切都太混亂而且復雜了，讓她完全失去了判斷能力。
所以什麼才是事實呢？
是相信了，還是真實存在的。
如果真實存在，自己卻不知道，那算是事實嗎？
如果不是真實的，但是自己相信了，那算不算是事實？
她完全茫然了。
「昭帝，你知道你最大的弱點是什麼嗎？」江皓恩平靜地說到。
施昭帝抬起頭看向江皓恩，
「就是容易受到外界的影響，而失去了最基本的理智和判斷能力。」江皓恩繼續說下去。
施昭帝突然發覺自己無從反駁。
因為這就是事實。
一直以來她就一直在受著不同的人影響，不管那些人是真心對她好，還是一直都在落井下石。
她確實一直都受著他們的影響，而失去了基本的判斷能力。
最後只能被對方牽制著，甚至陷入了別人設計的陷阱中。
「我知道這幾天你的反常是因為這封信，只是我一直在等你告訴我，你的心情你的困惑，但你還是一樣，陷入了自己圍成的死胡同里，然後轉不出來。
就跟我一樣，我以前一直認為給你提供最好的生活，將所有煩心的事都摒除在你的生活之外，對你就是最好的，所以什麼事情我都幫你做主了，有些我覺得你沒有必要知道的事情，我也不會告訴你。
一直到現在我才明白，我將你保護得太好，有時候反而是一種傷害。我讓你變得脆弱，讓你變得弱小，讓你失去了獨立能力。
所以這一次你看這封信我雖然覺得沒有什麼必要，卻沒有阻止你。
因為我想你看完後，也許會有你自己的想法，自己的主張，有什麼困惑，你應該會跟我商量。
但你沒有！
你因為害怕信里說的事實！
你看你又開始受到別人的影響，失去了基本了判斷能力了不是？」江皓恩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手一直輕柔地撫著施昭帝的臉。
施昭帝從一開始的茫然，到听到江皓恩的話時的不安，一直到最後在他的撫觸下平靜了下來。
施昭帝靜靜地看著江皓恩，最後忍不住靠向他，半跪在他的面前，抬起頭親吻著江皓恩的唇。
「皓恩，我只是害怕我們不能在一起。」
施昭帝一邊親吻著，一邊喃喃自語般地說到。
「只要听到或看到任何跟你有關系的事情，我似乎都沒有辦法真正保持平靜和理智。在我的心底深處，我總是覺得自己是那麼卑微，而你又是那麼高貴，我們之間有著雲泥之別。
可是我又是那麼想和你在一起，一直在一起，即使是懷著一顆卑微的心，我也願意。
所以當有人跟我說，我們是不能在一起的，我們是不可以在一起的，我就覺得害怕。
害怕這會變成事實。
因為害怕了，所以有時候我甚至會選擇逃避的方式來拒絕面對。
就像鴕鳥一樣將頭埋進沙里就以為什麼事都沒有了。
而我也以為自己不用面對了，我們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我們不會分開的，不管別人說什麼，不管事實是什麼，我們需要負責和面對的只有彼此而已。
即使我們是親兄妹又怎樣，即使我們有血緣關系又怎麼樣，只要我們要在一起，就沒有什麼可以分開我們。」
江皓恩捧著施昭帝的臉認真地說到，
「何況我們根本就不是親兄妹，不管上一代有什麼樣的恩怨，跟我們又有什麼關系。我們只要忠于自己的心，為彼此負責就可以了。」
施昭帝淚流滿面，點了點頭。
是啊！
不管上一代有著什麼樣的恩怨，終歸已經是過去了。
他們是不需要為他們的恩怨買單的。
至于江夫人說的是否是事實，都已經不重要了。
因為他們並不感興趣。
只要他們兩個在一起，其他就都不重要了。
「那不用去管這封信了，對嗎？」施昭帝最後平靜了一些，問到。
「是，不用去管，跟我們沒有關系不是嗎？」江皓恩微笑著點頭應到。
「是，跟我們沒有關系！」施昭帝這一次很堅定地應到。
她相信江皓恩。
相信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相信他早就有了主張。
不管江夫人是否是他的親生母親。
江夫人現在在獄中只不過是為自己犯的罪行承擔相應的懲罰而已。
與人無尤。
即使江夫人是江皓恩的親生母親。
相信他也沒有辦法淡然地去面對這個以愛他為名，而殘忍害死自己丈夫，並一直傷害自己兒子的母親。
不是親生母親也許還可以理解。
如果是親生母親那麼情感上就更沒有辦法接受了。
所以不管信里寫的是否是事實，
都這樣吧！
讓一切謎底變成未知，未必不是一種圓滿。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天使都佩服自己了。
居然一開始就埋了這麼深的伏筆。
最後還能夠繞回去。
老實說天使也不想揭開謎底，大家都可以保留自己的觀點。
有時候帶著一些未知，生活會更容易些。
沒有結果也是一種結果。
注︰星期五開始破萬加更……
——2013－02－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