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諾將酒杯里的雞尾酒一口飲盡,看著舞池,過了好一會兒才喃喃地說到。,
「你是獨生子當然體會不到了,何況你是個兒子,即使你家重男輕女,你也不會委屈著。我跟你不同,我從小就生活在這樣一個家庭里。我媽生下我大姐的時候,我女乃女乃一看是個女兒,掉頭就走了,連月子都不幫我媽做,更不用說幫我爸媽帶孩子了。
因為是農村戶口,只要間隔期一到,我爸媽就可以再生第二胎丫。
那時候懷了我,一直盼著是個兒子。
去算命抽簽也都說我會是紫微星來投胎是個兒子媲。
他們就盼啊盼啊,好不容易等到九個月後生下了我,居然又是個女孩。
據說我媽當場就暈過去了,我爸則坐在床邊抹淚。
他們實在太想要個兒子了,沒有辦法只好可以學著人家偷生。
懷著我弟弟的時候,我爸媽就不停地跑路,怕別計委抓去流產。
因為抓不到人,我家的那點東西全部被搬逛了,房子也被扒了,我和大姐只能靠鄰居親戚的救濟勉強過活著。
終于生下了我弟弟,我們全家都很高興,以為總算苦盡甘來了。
但因為超生,要劃款,所以那幾年爸媽雖然回來了,但是我們的生活依然很拮據。
經常是飽一頓餓一頓的,我們家唯一能夠吃得飽的估計只有我爸和我弟了。
我爸是因為要干活賺錢,我弟則是因為被家里捧在手心里供著。
我還記得有一回我大姐發燒,燒糊涂的時候說胡話,說她想吃面條。
因為那時候,我們只有逢年過節才能夠吃上面條,面條對于我們來說是極奢侈的東西。
而即使饞成這樣,她還是沒能吃上一口面條。
反倒是弟弟,幾乎每天都有東西吃。
有時候我實在饞了,就站在弟弟身邊看著他吃著東西,然後不停地咽口水。
有一次實在忍不住了就去咬了一口弟弟手上的玉米饃饃。
弟弟頓時大哭起來,賭氣地將饃饃扔在地上,只因為被我咬了一口。
而我也為此被我媽毒打了一頓。
那時候我哭著問我媽,為什麼弟弟有,我沒有。
我媽生氣地跟我說,誰叫你是個不中用的女娃。
所以我從懂事開始,就知道我和大姐是女娃,所以爸媽只愛弟弟,不愛我和大姐。
從那以後,爸媽有什麼好吃和好玩的都留給弟弟,我就懂得認命了。
一直到那一年,我大姐躲在屋里哭。
後來,我才知道,我爸媽將我大姐許給了我姐夫了。
為的是我姐夫那豐厚的聘禮。
而我姐夫是個殘疾人。
我父母居然為了錢,不顧我大姐的意願,將她許給了人家。
再後來我考上了高中,考上了大學,每一次要念下去都很艱難,才能夠念下去。
每次我爸媽不想讓我念書的理由都只有一個我是女娃,早晚要嫁人的,念那麼多書也是浪費了。
那些年我卻一直咬牙堅持下來,就是因為我知道這是唯一能夠改變我命運的機會了。
考上大學的那一年,我父母不肯給我錢,讓我去申請助學貸款,甚至將我暑假打工賺的錢也花掉了,就是為了不讓我去念大學。
後來,有人來我家,我爸媽跟我說他們是要來贊助我上大學的好人。
那時候我還很高興。
上了大學,我就半工半讀地念下去,給自己攢生活費攢學費。
那時候幾乎每日每夜地念書打工。
第二年,我打工的錢加上獎學金就能夠支付我自己的學費和生活費了。
再後來,我還可以省點錢寄回家去讓我爸媽將錢還給當年贊助我的人家。
一直到大四我要實習的時候才知道。
當年那戶人家並不是無義務的贊助我,而是看中了我,想要我當他們家的媳婦。
而我爸媽居然同意了,還提前將人家的聘禮都收了。
他們就這樣將我也給賣了。
他們完全沒有考慮過我和大姐的意願和幸福,就這樣草率地將我和大姐許給了人家。
都是為了錢。
他們一直省吃儉用,加上將我和大姐許給人家的聘禮錢,都是用在了他們溺愛的兒子身上了。
他們為了他們的兒子不惜犧牲我好大姐的幸福。
他們一點都不在意我和大姐。
我們根本就不像是他們的孩子。
這些年我努力賺錢存的那些錢全部都貼在他們身上了,最後只能去跟朋友借了。
而即使他們還是不肯放過我。
就好像我是搖錢樹,只要每次來,搖一搖就有錢掉下來給他們了。
去年,我弟說要結婚要買房,我將所有存款還跟柳錚借了十萬塊都給他們了,結果我那不爭氣地弟弟,居然拿著錢去賭博,一個晚上就全部輸光了。
那時候我就發誓再也不管他們了。
踫到你的那一次,他們又是來跟我要錢的。因為
我弟弟又要結婚了,上次將錢輸光了買不了房,那個女孩人家不願意了。他就又談了另一個女孩,又打算結婚了。
我已經完全沒錢給他們了,也不願意再給他們了,尤其是不願意再花在我那游手好閑的弟弟身上了。
我媽很生氣,罵我不孝,說這些年辛辛苦苦培養了我,沒想到我這麼忘恩負義。
我爸也不能理解我,說我連自己的弟弟都不幫,還是不是人,最後還打了我一巴掌。
一直以來,他雖然不疼我和大姐,但是他從來沒有打過我們。
那時候我真的很難受。
自我厭惡到連自己都不想要了。
我跟我爸媽說,要錢沒有,要命一條,我將命還給他們夠不夠。
再後來你就知道了,我那個一向會在人前裝乖的弟弟,居然拿碗盤砸我。
這些年,我努力工作賺錢,幾乎都是花在他身上了。
他不但一句感謝都沒有,在最後甚至怨恨起我。
今天我爸媽來,要讓我幫我弟弟找工作。
我弟弟從高中畢業出來上班,一份工作沒有做過半個月的,不是嫌累嫌煩就是嫌工資低。這兩年甚至直接待業在家了。
你說我該給他找一份什麼工作好呢?
後來我媽就說找到工作之前先讓弟弟過來跟我一起住。
他們知道我已經不可能再拿出錢給他們了,就相處這樣一個辦法來。
有什麼比這更讓人覺得悲哀的呢。
一家人卻還要算計。
他們是我的父母,是我的親弟弟,可是卻從來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只想從我身上得到好處而已。
他們從來都不在意我的感受,哪怕一點。
他們憑什麼這樣對我啊?
你說憑什麼啊?」
許諾就這樣直直地看著林浩,淚水溢出眼眶。
「都會過去的。」林浩握著許諾的手說到。
「怎麼過去?我去殺了他們,還是他們殺了我?」許諾自嘲地反問到。
「我會幫你的。」林浩認真地說到。
「你是誰啊?我為什麼要讓你幫啊?」許諾看著林浩問到。
「我是林浩,我想幫你。」林浩居然還很配合地答到。
他知道許諾是喝醉了。
否則她不會對他說這麼多話。
而且是說這麼**的事情。
「不需要,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許諾擺著手說到。
「我不是同情你。」我只是覺得心疼而已。林浩在心里補充到。
心疼一個總是將自己偽裝出很堅強獨立其實骨子里很脆弱無助的女孩。
「許諾,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好不?」
「你送我回去可以,但是不許佔我便宜。」許諾居然還一本正緊地警告著。
「放心,我對一個醉鬼沒興趣。」林浩哭笑不得地說到。
「你說誰是醉鬼呢?」許諾抗議道。
「不是說你,是說我自己。」林浩一邊應到,一邊拿出錢包,抽了幾張鈔票放在服務生的盤里讓他去結賬,剩下的給他當小費,然後又將一串車鑰匙交給了他,說晚點喬恩會過來拿,交代完之後就扶起許諾,朝著酒吧外走去。
「那還差不多,你是醉鬼,你家全是醉鬼。」許諾喃喃地說到。
林浩顯得有些無奈。
罵他一個人就好了,怎麼他全家都跟著遭殃了。
「喏,這是我的車鑰匙,你小心點開。」許諾從包里模出車鑰匙,在林浩晃了晃並交代到。
「遵命,女王!」
「誰是女王?」
「當然是你,難道是我嗎?沒看到我還要服侍你呢?」
「我不用你服侍,我沒錢。」
「免費的,義務的,不要你花錢的。」找到了許諾的車,打開車門,扶著許諾上了副駕駛座,並幫她綁好安全帶,林浩才繞過車頭,上了駕駛座。
听到許諾呢喃著什麼,他听不清楚。
「你說什麼?」林浩靠近許諾並問到。
「我說不花錢的我也不要,我對叫鴨沒興趣。」許諾睜開眼楮重復了一遍。
林浩瞪著許諾,如果不是她的眼神此刻看起來迷離飄忽的話,
他幾乎要認為她是裝醉,然後趁機整他。
將車開離酒吧之後,林浩打電話給喬恩,讓他到酒吧去幫他將車開回來。
林浩將許諾送回了她的公寓。
許諾幾乎是一回到公寓,就自動自覺地進了自己的臥室月兌了鞋和外套,趴在床上睡了。
在此之前,還跟林浩說了一句,
「梓兮,記得鎖門。」
林浩頓時一頭的黑線。
做了好事不留名,他是不計較。
可是搞了半天,還被當成別人,這就有些過分了。
林浩忿忿地瞪著許諾。
但最後也只能自認倒霉。
因為估計他站在那里瞪到眼楮突出來,床上的那個醉鬼也不會有任何反應的。
「許諾,你自己一個人可以嗎?」
「可以。」許諾居然還可以聲音很清晰地回應他。
得到許諾的肯定答案後,林浩轉身走出了許諾的臥室。
走到門前,停了腳步,猶豫著,最後還是挫敗地走回了客廳。
就這樣,許諾在床上一夜好眠。
苦了林浩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了一晚守著她,就擔心她喝醉了一個人,會有什麼意外。
于是第二天,當許諾神清氣爽地從臥室里走出來,正要進浴室去洗漱的時候,看到了坐在客廳的雙人沙發上睡著的林浩嚇了一跳。
「一大早的,鬼叫什麼。」林浩睜開了滿是血絲的雙眼,不滿地抗議道。
「你怎麼在我家啊?」許諾快步走過來質問到。
「你昨晚喝醉了,是我送你回來的。」
「我昨晚喝醉了?」許諾有些不可思議地反問到。
「你不要告訴我,你自己一點印象都沒有。」林浩湊近她質問到。
許諾反射性後退了一步。
開始努力回想著昨晚發生的一切。
昨天爸媽來了,後來她很郁悶就去酒吧坐了一會兒。
再後來,就踫到林浩了。
然後她好像嘰里咕嚕對林浩說了很多很多話。
許諾臉上的表情越來越豐富了。
最後她有些遲疑地抬眸看向林浩,
「那個我沒有對你說什麼不該說的話吧?」
「沒有。」林浩搖了搖頭。
許諾松了一口氣。
「你只說你該說的部分。」林浩補充了一句。
許諾一顆心頓時又懸了起來,看著林浩追問到,
「我說了什麼?」
「你說你其實很喜歡我,問我可不可以跟你在一起!」林浩一本正緊地說到。
「去,听你在瞎掰。」許諾嗤之以鼻地說到,轉身朝著浴室走去。
「你沒听過醉後吐心聲嗎?」林浩在許諾身後笑著說到。
「即使真的是心聲,也不會是對你說的。」
「不是對我說,難道是對江梓兮嗎?」
許諾的腳步頓了一下,過了一會兒,冷淡地應到,
「這跟你沒有關系。無論如何還是謝謝你昨晚的幫忙。林先生還是先請回吧。」
「過河拆橋,許諾沒見過比你更無情的人了。」林浩半開玩笑地說到。
「你知道就好。」許諾應到,然後徑直進了浴室。
等她從浴室里出來,林浩已經離開了。
她松了一口氣。
她其實沒有什麼喝醉過的經驗。
如果一定要說有,那就是一年多以前跟江梓兮的那一次了。
所以她幾乎要以為自己是千杯不醉的。
沒想到自己昨晚居然喝醉了,而且是在林浩的面前喝醉了。
她有些懊惱的一手撫額。
無語問蒼天。
為什麼每次自己最難堪的時候都是踫到林浩!
真不知道他是不是她的克星!
許諾不知道自己的霉運還沒有結束。
她拿著包正要出門的時候,听到沙發處傳來了手機鈴聲。
她走過來,從沙發角落看到一部手機。
想著應該是林浩遺落的。
她拿了起來,想著拿上樓去還給他。
這時候手機又響了。
他看到上面顯示的是一個固定電話的號碼。
那個號碼開頭的幾位數就是他們這一帶的固定號碼的前幾位是一樣的。
想著是找不到手機的林浩用公寓的固定電話打過來的吧。
于是接了起來,
「喂——」聲音多少還是有些遲疑。
「你好。」電話另一端頓了一下回應到。
「林浩,我是許諾,你的手機掉在我這邊了,我剛看到,你自己下樓來拿,還是我給你送上去?」許諾一听是林浩的聲音,放心地說到。
「許諾是嗎?我是林浩的爺爺,他不在是嗎?」
「爺爺你好,林浩他剛上樓去。」許諾一下子就懵了,然後吞吞吐吐地應到。
心想道,林爺爺你沒事跟你孫子的聲音那麼像做什麼。
不是存心讓別人誤會嗎?
「那你幫爺爺跟林浩說一聲,讓他晚上回家來吃飯。」
「好的,爺爺!」
「你要是有空,也跟林浩一起過來吃頓便飯。」
「那個不好意思,我晚上要加班呢,以後有機會一定去拜訪您。」
許諾一頭汗地跟林家爺爺寒暄完之後,掛了電話。
就听到門鈴響了。
她走過去開門,就看到已經換好衣服的林浩站在門口,然後問到,
「我的手機有沒有——」
「有,還你手機。」許諾說完,直接將手機塞進了林浩的手機,就像燙手山芋一般。
林浩有些哭笑不得地說到,
「昨天為了送你回來,我的車讓喬恩開回去了。現在你也回報一次,送我去上班吧,我九點要參加一個重要會議!」
許諾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徑直鎖了門,就朝著電梯走去。
林浩跟著進了電梯。
「現在還早,要不我們先去吃早餐吧!」
「我沒有吃早餐的習慣,如果你要吃早餐的話,我可以將你送到麥當勞或肯德基門口放下。」許諾面無表情地說到。
「那你還是直接將我送到公司門口吧,這樣我還可以省下打的費。」林浩笑著說到。
上了車,車子駛離了小區。
「你在哪里上班?」許諾一邊開車一邊問到。
「你不知道我是誰嗎?」林浩倒是有些意外地看著許諾說到。
「我當然知道你是誰,你不會因為睡眠不足腦袋也跟著秀逗了吧!」許諾瞟了他一眼說到。「快說你在哪里上班,不然我就直接開去JK了。」
「你送我到林氏大樓就可以了。」林浩只好說到。
原來到現在,許諾還都不知道他是林氏集團的少東。
他一直以為柳錚自然就會跟許諾介紹到自己了。
沒想到柳錚根本沒提。
難怪許諾對他一向都這麼不客氣。
想著他身為林氏集團唯一的繼承人的背景,多少人想盡辦法要巴結他。
而許諾卻一點都不待見他。
他還以為許諾因為江梓兮的關系,已經對他們這類人免疫了。
沒想到壓根人家許諾就不知道他的背景和身份,就當他路人一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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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3-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