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撓撓頭,捏捏耳朵,小聲的道︰「爺,那粥是奴才盛的。」
凌燁宸俊俏的臉黑氣沉沉,無名怒火沖將上來,正欲發作。斜斜看到薛玉凝正朝他看來,似在觀察他的一舉一動。
他一怔。將怒火壓下,嘴角擠出抽搐笑意,朝月下睇去一眼。月下冷汗狂飆。摟住邢掣腰身。
凌燁宸起身來到床榻前,向薛玉凝點點頭,溫文一笑,道︰「好好休養,困了就小睡會。」見她沒有答話之意,他苦澀一笑,踏步而走。才到屏風處,薛玉凝的聲音傳來︰「凌燁宸。」
凌燁宸欣喜駐足,轉腳轉身,道︰「怎麼?」
她微微一笑,道︰「傳御醫幫你處理傷口吧,還有,那身衣服從宮宴穿到現在,我已經看在眼里,能換下來了?」
凌燁宸被拆穿心事,心里一窒,羞窘輕笑。但是听到她關心他身上的傷口,心頭一暖,開心了起來。
薛玉凝又道︰「去吧別忘了向御醫討些治胃痛的藥。」
凌燁宸突然驚道︰「凝兒,你胃痛麼?」
薛玉凝擰眉不語。他突然手撫上胃部,‘啊’了一聲,面露了然,調笑道︰「看來,我還要再向御醫討些治療‘不解風情’的藥。」
薛玉凝走到窗前,背對他而立。擺擺手讓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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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凌燁宸未作聲響,突然恢復早朝。一早就去了金鑾殿。
百官多數皆恭敬地候著。卻有幾名自成一派的重臣,見皇帝一連十日未曾早朝,于是他們也自行不來,大有不把年輕的君王放在眼中的意思。
怎也沒料到皇帝今日突然就早朝。
凌燁宸雖年輕,卻狠辣,當即大怒,免去那幾人官職。立刻便讓月下宣讀聖旨,封幾名年輕官員填充空缺。
百官皆百思不得其解,罷官封官一事究竟是巧合,還是皇帝一早便要扶植新勢力。但百官卻對這年輕的王者,多了幾分忌憚,都說初生牛犢不怕虎,此話實在屬實。
那天與薛玉凝一同用膳之後,每到用膳時候,凌燁宸自覺的會走到餐桌前,與薛玉凝同桌而食,夾菜,倒茶,賠笑,講故事,無所不盡其能。
這兩天,時而全蝦宴,時而全蟹宴,蒸煮炸炒炖,各種花樣。薛玉凝起初也自歡喜,愜意享用。
可是,十幾餐不是蝦就是蟹,她便不依了,筷子一丟,嗔道︰「好啦,你已經成功讓我恨上這兩樣吃食了,滿意了?」
凌燁宸道︰「除了蝦蟹,你還喜歡什麼?朕讓廚子做來。」
薛玉凝生怕說出個什麼名字,他又會孜孜不倦的讓她連著吃上幾天,于是她一字一頓道︰「除了蝦蟹。多謝。」
凌燁宸見她與他說笑,倍感欣慰,隨即恢復了正常飲食。兩人隔閡又少了幾分。
只是薛玉凝卻總有顧慮,對他態度時好時壞,有時對他笑著笑著,突然間又凶巴巴,凶著凶著又笑了起來。他便心驚一陣,肉跳一陣。都說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此話不無道理。
凌燁宸用膳時候和邢掣、月下、冬兒三人款款而談,聊些家常,盡都是挑些薛玉凝的事說,薛玉凝有時靜靜听,有時候也會忍不住插話一句。
這天冬兒提起薛玉凝兒時趣事,說薛玉凝心愛鈴蘭花,說鈴蘭花開花時候,花骨朵向下,白白女敕女敕的,像是嬌羞的少女,可愛極了,于是曾親手種了一株鈴蘭,日夜呵護手邊,煞是喜歡。不料那鈴蘭還未養到開花時候,便被野貓連根拋了出來。
薛玉凝听到此處,不免心傷,嘆了口氣,道︰「那時候,又是澆水、又是施肥,天天盼著它開花結果,誰料…」
冬兒笑道︰「從那以後,主子便再也沒種過花,連最愛的鈴蘭也不甚喜歡了。」
凌燁宸道︰「這是為何,怎麼會連鈴蘭也不喜歡了,該是恨那野貓才對呀。」
薛玉凝看了眼凌燁宸,嘆道︰「那時候,我眼楮眨也不眨的盼著鈴蘭開花,晚上做夢也是鈴蘭開花的樣子,投注了多少心血,卻都白費了。」她頓了頓,道︰「既然養不活它,干脆永遠不養就是了。免得再失望傷心。」
凌燁宸輕斂英眉,心下知曉她以花喻情,暗指他們不能繼續姻緣,他道︰「為何不多給自己一次嘗試的機會,興許就能將鈴蘭養活了呢。」
她雙眼訝異,知他暗指讓她試著再愛他,于是皺眉道︰「為了不確定的事情再去輕易嘗試,我不要。不就是一株鈴蘭麼,罷了。」
他按壓她雙肩,逼視她雙眼,道︰「不單單只是一株鈴蘭。凝兒,若是你願意再養一株鈴蘭,朕與你一起將它呵護。好不好。」
薛玉凝心里一動,他眸光流轉,滿是濃濃情意,她竟也陡然升起一股沖動,真要與他一起養一株植物。
凌燁宸見她目光掙扎,卻也滿是希冀,他道︰「你稍等片刻,朕去取來花盆。」
他說罷,轉身奪門而出,不多時當真拿了花盆回來,花盆里面大半盆黑色土壤,肥沃有力。
冬兒覺得那花盆眼熟,看向邢掣︰「喂,我問你,那花盆原先種的可是皇上最愛的海棠花?」邢掣點頭。
原來凌燁宸方才奔到院中,找了一圈,僅覺那海棠花的花盆煞是好看,于是三兩下將海棠花連根拔去,抱了花盆又奔將進來。
薛玉凝見他滿頭大汗,心頭一動,嗔道︰「說風就是雨的家伙,說去拿花盆,便真丟下飯碗去拿了。你也不問問我有無鈴蘭種子,現下我是真的沒有種子。你說說該如何是好?」
凌燁宸一怔。他當真沒想到還需要種子這一說。他輕道︰「這」
見他沒了主意,薛玉凝心頭一樂,幸災樂禍道︰「看看,皇上興沖沖的要養花,卻沒有種子。臣妾看,皇上干脆將自己種下好了,別浪費了大好的土壤。」
冬兒掩嘴而笑。邢掣、月下亦是忍俊不禁。
凌燁宸俊臉飛紅。他局促抹了把額上汗水,丟下花盆,突然將薛玉凝雙手拉過胸前,貼在他胸前,柔聲道︰「將朕種下就種下,有什麼不可以呢,那樣,到來年春暖時候,就會結出很多很多的我。開出很多很多的花。」
薛玉凝听得他認真的語氣,這番逗趣的話,使得她心間暖意乍起。
凌燁宸抿唇輕笑,輕輕的道︰「開出的花,每一朵都有說頭。一朵花叫作皇帝,為凝兒編織秀麗河山、打拼天下,一朵花叫作丈夫,陪著凝兒談情訴愛、西窗夜話,一朵花叫作俠士,帶著凝兒闖蕩江湖、走遍天涯,一朵花叫作僕人,給凝兒捏肩揉背、端茶倒水,一朵花叫作受氣包,隨凝兒差遣、任凝兒打罵。一朵花叫作我愛你,這花奇怪,只會說一句話︰對不起。」
凌燁宸的聲音稍稍顫抖,似從未說過這般婉轉情話,薛玉凝欣喜又動容,眼眶潤濕。
凌燁宸抬手拭去她眼角淚珠,輕輕的道︰「還有一朵花,叫作」
薛玉凝心怦怦直跳,欣喜、緊張又期待,見他突然停下。她想也未想,問道︰「叫作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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