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飛逝。一月過去。入了秋,葉飄零,寂寥。
玉凝腕上鎖鏈,早已經取下,身上傷口都已好盡,心中疼痛卻積聚的越發濃重。
凌燁宸自那日走後,便再沒出現在她面前。她僅從冬兒、雙兒口中得知,他夜夜爛醉,在她熟睡之後,便坐在她門外,靜靜候著。
玉凝多次夜半不能寐,披衣出屋去,皆能看到他倚在牆邊,借著月光看去,他消瘦了許多,形容可憐。她有一次,夜半噩夢連連,心中軟弱無依,出屋倚牆坐在他身邊,靠在他肩上哭了許久,他長睫微動,似要醒來,她擦拭了眼淚便急忙又進屋來了。
她自是不知,她進屋之後倚在門板上,凌燁宸便在門外,將臉頰貼在她的身影處,大掌亦在那影子上臉頰位置輕輕撫觸。
玉凝心中打定了主意要離開,絕不與他再有交集。如果,凌燁宸執意不放行,她就這樣耽著,直到老了、糊涂了,將傷心事都忘了。
這天入夜。晚膳後,玉凝牽著七色狐在御花園兜轉幾圈,七色狐已經一歲兩個月,個頭已達玉凝膝蓋。
「狐狸,回去了。」玉凝輕輕喚了一句,那七色狐便朝她奔來,在她腿邊蹭著毛茸茸的腦袋。
玉凝嫣然一笑,牽著它脖間銀鎖鏈,朝養心殿踱去。推門進屋。便見窗邊站著一名男子,身著黑袍,背身而立。
玉凝一怔,心想︰唯有夜大哥才會這般黑衣黑袍的打扮。問道︰「夜大哥來了。」
窗邊男人聞聲,轉過身,說道︰「我們好久不見。」
凌燁宸這一個月來,遭到玉凝冷目相對,對她思念入骨,又恐前來相見惹她生厭,于是,趁她去御花園溜狐,便打開牆中密室,取出面具,坐在椅上靜靜等著。忽听到玉凝回來的腳步聲,便帶上面具,扮作夜翎,站在窗邊暗處去了。
玉凝輕輕道︰「不久,那日夜大哥推我婢女手臂,讓凌燁宸刺死我女兒,不過才一個月的時間。」依舊將夜翎當做凌蒼。
夜翎淡淡一笑︰「你既知道是凌蒼致使你愛女送命,你丈夫是…無意所為,你為什麼還…冷漠對他?你該跟他和睦恩愛才對。」
玉凝坐下,倒上兩杯茶水,一杯自己喝下,一杯推去桌子另一側。「因我愛他,所以對他的一舉一動都最是關注,不能容他做一點錯事。做了一點錯事,我就不會原諒他。更何況,他刺死了我們女兒。」
夜翎心中猛地一動,問道︰「你當真愛他?還愛著他?」上前按住玉凝的肩,雙眸蓋在面具陰影下,眸色看不清楚,卻那一雙眼眸,熾熱極了。
玉凝擰眉看著他面上黑白面具,說道︰「你再不放開我,我就放狐狸咬你了。從我女兒死那一瞬,我跟夜大哥的情意,蕩然無存。」
夜翎一怔,心想︰我是第一蠢蛋。明知道她以為我是凌蒼、她的殺女仇人,還要帶個面具來見她,這是自找沒趣。說道︰「你可以殺了你夜大哥,為你女兒報仇。」摘下佩劍,放在桌上。
玉凝看看那劍。搖了搖頭︰「殺了你,我女兒也活不了。」突然蹙眉,揚起小臉看著他,問道︰「夜大哥,你不是瘋瘋傻傻,為什麼現在腦袋又好使了?說話也…明白了?」
夜翎心中狂雷,良久,淡淡道︰「因…因你夜大哥突然發現,心中愛的女子,是你。一想起能見到凝兒,于是腦子就不糊涂了、說話也明白了。哈。」
玉凝點點頭,忽然想到那日地宮外和夜翎纏綿的吻。臉頰霞紅。「夜大哥,你要是真的愛我的話,就想辦法…帶我走吧。我在這里一點都不快樂。我想出宮去,過我自己的生活。」
「不行!」夜翎斷然打斷。見玉凝滿臉狐疑,他輕輕一笑,端起桌上茶水一飲而盡︰「我的意思是,我四弟好難對付,我帶不走你。」
玉凝嘆了一口氣︰「也對。想你我最初相見,你還說你是這世上他最害怕的人,那也是你的瘋話罷了。」頓了頓,眸光一凝,抓住夜翎我手,重重道︰「不過,我有辦法對付他。他曾答應我若我能逼他出手跟我過招,那麼他就任我砍殺。」
夜翎抬手模模面上鐵面,說道︰「你有什麼辦法逼他跟你過招?他吹口氣,就將你吹倒了。」
玉凝倏地抓起桌上她夜大哥的寶劍,錚的一聲,拔劍出鞘,握劍朝他身上看去。刷刷刷三聲,接連砍去三劍。
夜翎壓著嗓子道︰「凝兒,小心別摔著。」雙手垂在身側,輕松躲避過去。又道︰「你再出一百招,也逼不得我出手與你過招,更別提你的丈夫,凌燁宸。」
玉凝笑道︰「是麼?」心想︰他怎麼張口閉口都提到我丈夫,听他話中意思,倒似對凌燁宸極為佩服。
握住劍柄,橫駕長劍,朝自己脖間抹去。
凌燁宸大駭,喊道︰「你干什麼!」伸出左手,攥住玉凝握劍的手腕。
玉凝嘴角綻出一抹俏麗的笑,問道︰「夜大哥,你還不明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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