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干什麼啊?說的這都哪兒跟哪兒啊?我什麼時候跟她甜言蜜語了?那次打電話,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她讓前輩欺負了,找我訴訴苦。喏,就這個男主持,當著她的面兒讓我們頭兒換人,說不跟她這個層次的合作。至于喝酒那次,我,我不是道過歉了嗎?是我不對,我不該找她,那天是我糊涂了,在你們家听了幾句挖苦,好像就非得找個人對我崇拜崇拜,才挽得回面子。佳倩,我早就後悔了,非常非常後悔。」劉易陽端著兩只手,給我擺道理。
「等等,你說什麼?她崇拜你?」
「好像,好像是吧。」劉易陽結巴的頻率是越來越高。
「她一個未來之星干嗎崇拜你一個平民百姓?」
「喂,童佳倩,你跟我好了七年,連閨女都給我生了,你還不知道我有什麼好處?我謙虛,誠實,社會上欺軟怕硬,趨炎附勢那一套,我全不會,為朋友兩肋插刀,仗義執言。」劉易陽的語速是越來越快。
「等等,劉易陽,我怎麼覺得,一提到孫小嬈,你就這麼反常呢?表情不自在,說話不自在,連動作也不自在。」
「佳倩,我覺得你是沒事兒找事兒。」
電視上的男主持人賈某在一陣捧月復大笑後問孫小嬈︰「唉?小嬈,你平時有什麼自娛自樂的方式?」孫小嬈故作思索狀,而後嬌滴滴作答︰「我嘛,我比較淘氣,我喜歡惡作劇。」賈某以前輩的姿態評價道︰「哈哈,原來我們小嬈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啊。」我听得直反胃︰台下你嫌她沒層次,台上你又視她為己出,你還真是天生的戲子。
「把電視關了。」我指揮劉易陽。
「干嗎啊?換個台行不行?」
「不行,對孩子有輻射。」
「剛才你怎麼不說有輻射啊?」
「少廢話,讓你關你就關。」我這一肚子氣越脹越厲害,而錦錦那可憐巴巴的小嘴兒已越撇越歪了,這代表她的饑餓已瀕臨崩潰的邊緣。于是我的理智不得不屈從了劉易陽,為了女乃水的質量而勸慰著自己的沖動︰童佳倩,捉奸捉雙並不成,關鍵還得捉在床,她孫小嬈自己送到你的大門口,只有兩種可能性,要麼她是真的如劉易陽所言般沒心沒肺,要麼,她就是成心讓你堵心。而無論是哪一種可能性,你都該平心靜氣,以不變應萬變。
「劉易陽,別的我也不說了,我是怎麼對你,怎麼對劉家的,你都知道。如果你要是對我不住,你說你還是人嗎?」
「讓你這麼一說,好像我對你不好,對你爸媽不好似的。」
「喂,你別再惹我了,不然我的女乃水會有毒的。」
劉易陽終于噤了聲,隨後一臉堆笑︰「得,什麼都是我錯,您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吧。」
錦錦開飯了,她時不時咧嘴一笑,以至于女乃水順著她的嘴角直往下淌。有那麼一剎那,我竟覺得她並不是個只知道吃喝拉撒玩兒的小嬰兒,而是個有計謀,有心思的鬼靈精,覺得是她暗中平復了我和她爸的這場爭執,她該哭的時候哭,該餓的時候餓,所以眼下才一邊吃女乃,一邊得意而笑。
我望著劉易陽望著錦錦的眼神,如此寵愛,如此膠著,早上的幸福感再度油然而生。婚姻是一道枷鎖,也未嘗不是一條保險繩,它鎖著我們的人,我們的社會道德感,也防備著我們人類那與生俱來的善變。倘若沒有婚姻的限制,也許劉易陽真會一個失足,讓「優越感」牽著鼻子,與那「崇拜」他的小明星生出一腿來,又也許,我童佳倩的倔強和強硬會戰勝我那份本來企盼著天長地久的深情,大踏步地棄他而去,然後嘴上叫囂著天涯何處無芳草,夜里卻黯然淚流,悔不當初。
至于婚姻之上的錦錦,則更是保險上的保險了。她儼然是我和劉易陽之間不可磨滅的相愛的證據,她的存在,令我童佳倩和他劉易陽永遠成不了陌路。
「你還愛我嗎?」我問劉易陽。
「愛,當然愛。」劉易陽的目光從錦錦的臉上移到我的臉上,依然膠著。
「只愛我嗎?」
「只愛你。」
「孫小嬈呢?」
「她,她是個小孩兒,以後,以後可以和錦錦做朋友。」劉易陽又結巴了,可是,他已經說他只愛我童佳倩了,那別的,似乎沒什麼好計較的了。
「千萬別,近墨者黑。」
劉易陽笑了。他身子前傾向我,以唇吻住了我的唇。我閉上了眼楮。似乎很久很久沒有認真親吻了,當愛情減退,親情膨脹,親吻便再也不是表達感情的最佳方式了,至少,它並不比幫忙做家務,或者上報工資來得實在。不過,偶爾吻一次,那心跳的加速度也並不弱于情竇初開的年代。很好,很好。
錦錦在我們之間,又咧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