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看到錢前下棋時的專注投入,以及贏棋之後的雀躍喜悅,伍易恆這才驚覺原來自己並不了解她。
趙老板看似稀松平常的一句夸贊,卻讓伍易恆更加明白他一直駐扎在她的內心深處。
「原來都沒放下。」趙老板擺好最後一枚棋子,如是說道。
錢前卷翹的睫毛接連抖動了好幾次,不知道是不是訴說著內心的不安定。
更讓錢前想不到的是,他居然每月都來和趙老板對弈幾局,然後獨自一人在同一個雅間坐上好幾個小時,而那個雅間恰是他第一次帶自己來的那間。
登時心亂如麻,想起以往的朝朝暮暮,只覺得人生如戲,心起心落,身不由己。
趙老板一如既往的用特色菜招待,小衡吃的歡快不已,兩個大人卻是百般滋味在心頭。
竹木餐桌上靠角的位置,有一個黑白兩色的木匣子,錢前好奇的拿過來看,里面赫然有幾本日歷。
有一本顏色泛著淡黃,時間應該是最久的吧。錢前打開來看,這才發現,原本只有數字的日歷本上卻是畫著各種圖案,做著各種批注,空白處本就不多,字跡有點小,也有點緊湊,卻又是那麼的熟悉。
有的日期上面畫著小太陽,現在想來,那是倆人在一起的甜蜜時光,有的日期上畫著雲朵,只是那雲朵也深淺不一,大小不一,現在想來,那時倆人有點小別扭,有的日期上畫著小雨點,現在想來,那時是因為姐姐,自己既偷偷掉眼淚了又或著因為他傷心落淚了,有的日期上畫著大雪花,現在想來,那時是倆人在冷戰,誰也不理誰……
所有的日期下面都寫著那天倆人所經歷的事情,或開心,或不開心。
再拿出看上去稍微新一點兒的日歷,那個時候,自己已經離開了。他畫的最多的圖案是星星,寫的最多是︰對不起,我想你了,什麼時候回家?
最近的日期算起來應該是在他去法國之前,他說他一個人很孤獨,很寂寞,很懷念家的味道,暖暖的。
離開飯館的時候,趙老板親自送出門,臨了語重心長的對著錢前說了一句話︰「有時候停下來就是朝幸福走近了一大步。」
接下來的兩天,小衡白天都跟著伍易恆。錢前一大早出去,晚上才回來。伍易恆知道她心亂了,需要梳理,她不說,他也就不多問。
第三天,伍易恆和小衡吃完早點剛回到房間,就看見消失兩天的人坐在客廳里看新聞。
「回來了,吃過早點了?」伍易恆只能找這些無關緊要的話作為開場白。
「嗯,我們談談,小衡,乖,去里面房間玩。」錢前在小衡臉上親了一下,將他送回房間。
輕輕一按遙控器,房間里一下子安靜下來,甚至可以听到緊張的心跳聲。
是的,伍易恆心里已經猜到答案了,不,確切的說,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根本就走不進她的內心深處,因為她已經完完全全給了另外一個人,只是現在內心仍舊是不能平靜面對。
過了半晌,輕輕呼出一口氣︰「你知道,從小到大,我從來沒被女人拒絕過,打心眼里,我認為你對我不動心不是因為我不夠優秀,沒有他好,只是因為我遲到了,我這樣說,你不會有異議吧。」
的確,論家世背景,他們不相上下,論長相,他屬于溫潤如玉型的,更適合做丈夫。只是一顆心給了他,又怎麼收的回?
「如果你不能擁有,不是說明你不配,只是因為你值得更好的。我何其幸運,能夠遇上你,只是我對自己沒有信心,記憶就像是寫在白紙上的鉛筆字,哪怕時間就是橡皮擦,卻終究不能擦的一干二淨,總是要留下痕跡的。」錢前定定的看著伍易恆,抿了抿唇,繼續往下說。
「曾經我下定決心忘了他,忘了和他的一切,可是不經意間的一個夢就拆穿我根本忘不了他。曾經是誰說過,要想遺忘一段戀愛,最好是開始一場新的戀愛。我嘗試著去喜歡你,去了解你的愛好,去了解你的一切。身在異鄉,極度的缺乏安全感,滿心戒備的與人相處,卻無比的信賴你,這種信賴甚至于超過對他的信賴。我有時候很看不起自己,明明知道你對我的心思,卻還要裝作一副全然不知的樣子,明明知道有多少人喜歡你,愛慕者你,卻還是自私的以朋友的名義,以小衡干爹的名義霸佔著你。」
錢前說著說著,眼淚萌動,聲音也帶著些沙啞。
「不要說了,要說抱歉的是我,是我明知道你是為情所傷,心有所屬,還趁機提出了那個無理的要求。我沒有那麼高尚,也沒有那麼偉大,甚至當他出現在法國的那一剎那,想要把你和小衡藏起來,讓他一輩子找不到,這樣你們就都是屬于我的。我很慶幸,我沒有那樣做。
你們明明都愛著對方,依舊心念對方。小衡是你們的孩子,是你們愛情的結晶,我不會再自私的強留他在我身邊做我的兒子,更不會強留你在身邊做我的妻子。如果不能給我你的心,那麼就不要委屈你自己。」
「對不起,我,我……」錢前哆嗦著嘴唇不知道怎麼說。
「好啦,不要再哭了,也不要再愧疚了。是你太過善良才會答應我的無理要求。要不是遇見你,或者我也走不出那段過去。你知不知道,剛見你的時候,你冷冷的,淡淡的,我覺得吧挺悶的一個人,可是後來你笑了,笑的甜甜的,暖暖的,我覺得你是上天派來的太陽天使。相識一場,有了你這個知心朋友,也有了小衡這個聰明伶俐的干兒子,我也知足了。」伍易恆溫潤的笑著,也許說開了,也就不像壓在心底那麼沉重了。
「從小到大,我都是一個守信用的人,認識你,我才發現自己言而無信,是小人。」錢前對于伍易恆是了解的,他能這樣說,定是決定要放下了。
「錯,你在我心中,那可是大人物,響當當一大人物。你說他要是知道你在法國時尚界這麼牛,不到兩年就身價十億,他得是什麼反應?人又美麗善良,體貼賢惠,簡直就是無價之寶,他還不得把你捧天上去?」伍易恆伸了伸兩手,難得的泛起貧來。
錢前忽然就想起三年前,那次一起去KTV,他硬是讓自己和他一塊唱《最浪漫的事》。
也許自己想要的不過是有個男人,哪怕是自己老的哪也去不了,他還依然把自己當成手心里的寶,一起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