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少爺誕生之時也是三夫人的忌日。
記得那時雷電轟鳴,下著很大的雨,天空是陰霾的黑色就像魔鬼的血口,一切光明被吞噬了。
那一夜,閻門成了一座鬼域,血腥蔓延,血混合著雨水把沖刷成了妖艷的紅,青白陰森的閃電將每個人的臉映得猶如地獄深處最猙獰的惡魔,我的耳邊是犀利的槍聲,無數尖叫驚悚著這個夜晚。
幫派火拼是最平常不過的事,既然已入黑道就意味將生命放在槍口上,隨時被顛覆。
這次突如起來的偷襲使得閻門受重創,犧牲了不少人,這些人之中還有三少當時的夫人。
不知誰發覺敵人沖到來不及逃走的女眷旁進行猛烈的機關掃射,只听見女人痛苦不堪的嚎叫和一聲撕心裂肺的大吼。
快保護夫人!!!
來不及了!當我們趕去時血色模糊了我的眼楮,在雨水的沖刷下悄然蔓延成一條粗線蜿蜒流到我腳下,突然從冰冷的尸體中傳出小孩的啼哭,三少如同中魔般踉蹌跑過去失去理智地從尸體間隙中拔出一抹暗色,電閃雷鳴伴隨著小孩的哭聲有說不出悲戚。
我們的眼楮被雨水糊得看不清,酸澀難受。
三少抱起孩子,他的身影陷入在寂寥的黑夜中像塊木頭杵得直直,一個悲傷的男人除了默默抬頭望著天讓雨水和眼淚混合分不清,就是選擇更激烈的方式反撲。
我也試著抬頭企圖讓自己好過些,滿地蒼涼的尸體依稀有熟悉身影,忘不了他們,只好把心如刀攪的痛苦藏得更深。
突然听見三少大吼,「御,這是你在懲罰我嗎?」
……
……………………我是悲傷的分界線…………………………
再後來,我成了寰少爺的專屬祗衛,可以說我是看著寰少爺長大的。
本來日子往後略顯平靜,可當那個像極御鳳的小女孩來到尉家後一切都變了。
據說是李安秀當年已懷三少的種卻被遺棄,當那女人死時才道出真相,三少並沒有翻臉不認,而是將小女孩接回尉家。
初次見到小女孩時我差點認為她是小時候的御鳳,不過她沒有御鳳明艷魅人而似初雪般清純,眉眼像極了,卻少了御鳳的邪氣。
她怎麼會是御鳳的孩子,我自嘲把這個想法化為煙雲。
女孩的名字叫尉子羽,所有人叫她羽小姐,羽小姐自來不久就和寰少爺發生了一些矛盾不過很快就和解了,小孩子哪會有什麼恩怨,很快他們的感情就慢慢建立起來了。
寰少爺和羽小姐是相處得相當融洽,兩個小孩總是一起打鬧也沒見有什麼沖突,記得有一次羽小姐不知去哪了,一回來就發高燒,寰少爺害怕得連夜守著,即使管家姚姨已經喂藥了可寰少爺還是倔強地守在羽小姐身旁說什麼都要親眼見到羽小姐醒。
那時的少爺才九歲。
寰少爺打小就是個內斂的孩子極其聰明也很固執,自從羽小姐來後就喜歡黏著她,當時我還以為這只是少爺從小缺乏母愛所以特別喜歡黏著羽小姐。
其實這只是我單方面的想法,有一件事讓我知道了寰少爺真實的想法。
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專屬祗衛,既然是寰少爺的人那就得忠主,就算知道寰少爺一系列瘋狂的計劃也得照著執行。
寰少爺對羽小姐的佔有欲非常強,只要有小男生靠近羽小姐就會被毒打,甚至在羽小姐面前也無虞
羽小姐去讀高中後,少爺可以說是痛不欲生,當時三少因為忙著鉅子的事情也忽略了少爺的反常,而且少爺自幼聰明玲瓏也讓人省心不少,三少甚至將一些事務教給少爺管理。過了一年寰少爺借以保護羽小姐之名跳級到了維斯皇家學院,三少允了,若不是三少被近期紛亂如麻的局勢弄得心力交瘁,或許會察覺到少爺的反常。
我隨少爺到Q市,南門家的地盤。
少爺的瘋狂在于不惜一切代價意欲得到羽小姐。
很匪夷所思是嗎?弟弟愛上姐姐,竟然一心佔有相同血緣的姐姐。
十五歲的少爺當上祗主,十五歲的少爺可以撐起閻門半邊天。閻門新輩手段更甚毒辣過老一輩的人,這些年遭暗殺的阻礙者尤其多,我很佩服寰少爺果斷的決策和犀利的做法。
亞洲三大門派之一的尹咖幫被連根拔起可以說是寰少爺和長風少爺一手策劃,閻門的勢力如日中天。
得到權力的少爺竟會耍小手段只為了讓羽小姐成為他的人,羽小姐和南門二少關系一直很好,三少還有意撮合,希望閻門與南門家能親上加親。
少爺選擇了一條不歸路鋌而走險,他可以為了計劃與萊斯特里家族的女子交往,還命我演了一出戲給羽小姐看,羽小姐心系少爺安危于是走進了圈套,那時候見到羽小姐擔心蒼白的臉龐我備受煎熬,也為自己所做的事首次感到愧疚。
連環計,一向用在敵人身上可少爺卻企圖用它套住羽小姐。
也許縱容這種有駁倫理的事情是不對的,可我別無選擇,也為他們感到悲哀。
夜幕下,寰少爺抱著神志不清的羽小姐自西城冰冷水泥廠里走出,對我囑咐道,蒙鯊將來有用,留下!其他人全清掉。
可憐的羽小姐可能不知道會有一系列意想不到的事情等著她,她將慢慢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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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的特需病房內,微微刺鼻的藥水充斥鼻間,我與其余三名專屬祗衛站在透明的玻璃窗旁望著室內的兩人,一向唯吾獨尊的少爺此時好比斗敗的公雞完全沒有了之前的盛氣凌人。
羽小姐為救南門司燿竟撲身而上擋彈,背後中了一彈至今昏迷不省。
那晚大雨滂沱,我記得少爺淌出的淚水是無盡的悔痛,想不到會出現這種事,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盡人意,計劃還是偏離了。
本該殺死南門司燿,實行早已準備好的圍剿。一如當時的尹咖幫,南門家根本就無法抵御。
我點一根涼煙狠狠抽了口,煙霧飄縷混著奇異的藥水味刺激眼膜。
少爺還是手下留情,留了南門司燿的一條命,也留了雷畬的一條命。
哎,任性的決定。
輕輕將燃盡的煙掐滅,我坐到了單青色的椅子上,一如往常守護著少爺。
四個星期,羽小姐未醒少爺瘦了一圈執著的守在小姐身邊,眼眸之中流露出那個年紀特有的憂愁,我有點迷惑,小小年紀的少爺懂得愛?
是愛極了,才會不惜一切擁有嗎?
猶記當年夏意蟬鳴之時,十三歲的少爺在樓上怔怔望著羽小姐和三少離去的背影,羽小姐是欣喜的,對另一個地方的生活充滿向往。而少爺仿佛被剮去了魂魄,好看的眸子灰敗一片。
猶記當年,少爺賭氣不去學校,每天混在極夜學喝酒,淺淺的酒量不消一會酩酊大醉,當我背他到房間,他就像個鬧別扭的孩子不肯上床睡覺,精致的五官皺成抹布,發出如同小獸般孤獨的啜泣,「羽,我怕雷,怕極了……,你快回來陪我……」
恍然抬頭,原來下雨了。
……
就算寰少爺成了祗主,可他還只是個孩子呀!
……
一個任性固執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