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之愛似罌粟,愛之,亦毀之。
——
冷風席卷,潮濕的空氣浮流刺鼻藥水味,孱弱的氣息慢慢隱進可怕的寂靜內。
病床上的人兒緩緩睜開了眸子,青色血脈清晰凸顯在透明蒼白的肌膚上,白花花的天花板映得她沒有一絲血色,慘白。
出白色被子外瘦骨如柴的手臂上插著針管,那些透明的營養液體流動入她的體內,這些時日若不是靠這些液體之撐,恐怕她的生命早已流失。
床邊的中年男子見到人兒醒著,他蠕動著唇瓣卻未發一言,眼眶早就紅腫一片。那日那聲撕心裂肺的叫喚就像一塊大石重重壓在他心口上,瀕臨崩潰。一想到那個不孝子竟背著他做出這種大逆不道之事,他只想狠狠拿出槍了結這一切,可他是他的兒子——
渾濁的眼淚從那雙布滿血絲的眼楮里滑下,男人默默流著淚。
「小羽,爸爸對不起你……,爸爸是個失敗的父親……」
這是一個可悲的父親對女兒的懺悔。
……
床上的人兒似乎被外界的干擾尋回一絲靈魂,空靈的眸子微微側頭瞅住哭泣的男人,冰涼的手指細微顫了顫。
男人突然發覺自己的手被一只扎著針管的冰冷小手覆蓋,他陡然一顫,偉岸身材搖搖欲墜。
因為床上的人兒已經醒了,目不轉楮望著他。
「爸爸以後還會要小羽嗎?……」羸弱的話語夾帶著怯懦,害怕被拋棄。
男人的雙目被水汽遮住,淚泛濫。
她是他的女兒啊!他的心頭肉,怎會不要!
……
「小羽是爸爸最珍貴的寶貝……,爸爸永遠的寶貝……,怎會不要……,怎會不要……」他竭力強忍即將崩潰的情緒,溫柔地說。
「可……」女孩的眸子瞬間灰敗,似乎想起什麼不好的東西,迷亂的臉上浮現惶恐。
「我……,我是個壞孩子……,弟弟他說我這一世只能與他在一起……,爸爸,他可是我弟弟啊!姐姐怎麼能夠和弟弟在一起——,爸爸肯定生我的氣!爸爸不會要我這個壞孩子——,騙人——,騙人!!你們都在騙我!爸爸肯定不要我了——」
淒厲的嘶叫使得醫生聞聲趕來,當醫生打開那間VIP病房的門只見男人正抱著失控的女孩,針管已經被女孩拔出,青腫的靜脈之處是觸目血跡。
「快拿鎮定劑——」醫生朝一旁的護士喊道。
……
當將鎮定劑注入那具狂亂的身體內,一切一切又恢復成了剛才的模樣,床上的人兒仿佛一個零碎的女圭女圭靜靜躺在床上,淺淺的呼吸帶著脆弱。疲憊不堪的尉言走出病房頹然坐到院子的白藤椅上,他怔怔看著天空,蕭條的樹葉隨風飄到腳邊。
「黃醫生,我女兒的情況怎麼樣了……」
在一旁的黃醫生看著那個眉頭深鎖的男人,摘下眼鏡,說出他心里最擔憂的事,「如果再不從心理上解開糾葛羽小姐的結,這樣下去羽小姐的心因性精神障礙恐怕會愈發嚴重。」
……
心因性精神障礙……
一想到那張猶如小獸般慌亂的小臉,他就無比痛心。
自從那晚後,小羽的情緒就很不穩定,從起初的自閉到現在的失控,他無論做多少彌補也無濟于事。那孩子看他的眼神是無比怯怕,嘴里總喃念不要拋棄她……
他知道她懼怕,他一直都陪在她身邊,甚至告訴她如何狠狠處罰尉子寰,可她依然——
到了現在……,他真的不知該怎辦了。
「醫生,怎麼做才能讓小羽忘記那些事……我到底要怎麼辦……」尉言無措地撫著眉心,低聲問道。轉眼,他的眼眶又紅了許些。
那個叱詫風雲的男人也是可憐的父親,縱然他揮袖間可使風雲變色,可對最寶貝的女兒卻沒有任何辦法,一夜間白了頭。
……
黃醫生低頭看著那個悲傷男人,心里也不好受。
「尉先生也毋需著急,我有個朋友在精神科很有名氣,不過他人在海外,我現在就替您聯系他……」
尉言點了點頭,疲憊道︰「麻煩黃醫生。」
……
待醫生走後,尉言獨自坐著,許久。
很長時間沒去化療,身體似乎撐不下了,現在他怎能放下女兒安心治病……
可,小寰……
一想到那個還在閻門牢房被罰每日鞭打的孩子,無數煩亂涌上。
猶記那晚,小寰倔強的眼神,傾盡瘋狂的篤誓。
……
就算她是我姐姐我也愛!
尉子羽已經是我的人——,這輩子她只能是我的!
……
尉言閉上眼深深吸了口氣。
他絕對不能讓小寰毀了小羽——
……
尉子寰,你是我尉言的兒子,尉子羽是我尉言的女兒。
這輩子——
她只能是你姐姐!
就算死,也不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