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我現在不想見到你!」墨深眉頭緊蹙,單薄的唇瓣抿成一條線。
微恙知道他是真的生氣了,可是此刻她也在怒火當中,一點低頭的意思都沒有。
「走就走。」她咬唇道。再也不看他們,拉開門就走了出去。
呯,關門聲在黑暗里發出巨大的聲響,一道門隔出了他們之間的距離。
舉外面又開始飄起了雪花,一片一片紛紛揚揚。一陣冷風吹來,微恙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她這才發現自己居然沒穿外套就這樣跑出來了。
是誰說過女人從來都是口是心非的,明明剛才那麼生氣,口氣那麼的不屑,可是此刻,她卻好想墨深能夠追出來。
他是那麼細心的一個人,難道沒發現她沒有穿外套出來麼?她身上什麼都沒帶,連半毛錢都沒有,能走去哪里?
還電視里這樣的情況下,不是該有一個王子出現麼?
只不過,她不是公主而已。
就在她抱著自己的雙臂站在雪地里發呆的時候,身後傳來了腳步聲和說話聲,她下意識的把自己隱藏的黑暗里。
「墨深,我看你還是去把微微找回來吧,這麼晚,她一個人出去,我真的很不放心。」
阿姨的聲音傳來,听在她耳朵里顯得特別的刺耳。
「沒事,媽,我先送你回去。」
「可是……」她還想說什麼,卻被墨深打斷。
他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平淡,讓人听不出他的情緒,「走吧。」
腳步聲再一次想起,這一次離的她越漸越遠。
他的聲音那麼淡漠,淡漠到讓微恙絕望。剛剛騰空升起的一顆心瞬間砸在地上,砸個粉碎。
早就應該知道,生活總歸是生活,本就不該有所期待,那樣只會讓自己更加增添傷害。
有時候,她常常會想,她是不是從來就沒有走進過墨深的心里。
她想,她一直站在他的門口。
站著,站著。
直到海枯石爛,春去秋來。依然,永遠只能站在門外。
而曾經,她以為她曾走進去的也不過是她的幻覺。
她走不進去,他不願意出來,不願意伸手拉她一把。
雪花還在繼續飄,風還在繼續吹,白色的毛衣在黑暗里顯得愈加的蒼白。
微恙看著消失在黑夜里的兩抹身影,突然就那麼的恨,恨他的淡然和處事不驚。
他就這樣讓她一個人到處亂跑,G市安靜的馬路上,十字街頭,凜冽的風掛在臉上很疼很疼。微恙只是哭,像個迷了路的孩子,站在那里一動不動的哭。她內心還在期盼,墨深會良心發現,她以為他會回頭,她以為他是知道她躲在這里的,她以為他只是嚇一嚇她很快就會回來找她。
可是那麼多的以為,沒有一個被她預測到。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有多久,然後心像是被風吹冷了一半,一點點的失望,然後一點點的絕望。
她想,就算她站在這里等他一夜,哭了一夜,他會回頭嗎?她從來都不敢想象墨深會像其他人的男友一樣哄她的情景,是不是她越是這樣,就越是顯露是他的冷漠和無情。
剛才她還信誓旦旦的在母親的面前說他有多好,原來一切都不過是她在自欺欺人而已,她沒有騙過母親的眼楮,卻騙過了自己的心。
最後,微恙擦干眼淚的時候,口袋里有手機在震動的聲音。
她這才知道原來自己身上並不是什麼都沒有。
有些心慌的打開手機,看見上面顯示的名字時,她居然就那樣笑出了聲。
她真是傻了,明明都絕望了,還期望著這會是墨深打來的電話。
她按下接听鍵,里面傳來北蕭的聲音︰「微微,我們明天翹課去圖書城麼?听說明天圖書大打折扣。」
「……」
沒有听見預期中的聲音,北蕭懷疑自己打錯了電話,拿開手機看了看,「沒錯啊……」她奇怪的嘟囔,「微微?」
「嗯,好,我們去。」微恙輕聲說,盡管她已經讓自己的語氣听起來沒那麼重的鼻音,但還是被北蕭給懷疑了。
「微微?你在哭嗎?」
「沒有。」她想也沒想的說,「可能是又冷到了,鼻子有點塞。」
「是嗎?」語氣還是懷疑。
「嗯。」她點頭,說,「北北,明天見。」
沒有等那邊的反應,她就掛了電話。
因為她看見對面走來意個醉酒的男人,染著五顏六色的頭發,朝她吹口哨,道︰「靚女,看過來!」
她不想讓北蕭听見,很奇怪,明明就是那麼的恨墨深,卻不想讓他在自己好有心中的印象變得更差。
傷心的女人總是那麼的倔強和勇敢,微恙目不斜視的從他面前走過,卻不料,那男人直直的擋住了她的路,臉上有著不合那邋遢外面的俊秀。
她忽然覺得很可笑,人總是喜歡欺騙自己,以為把自己化妝成不符合自己的樣子,就可以隱藏內心真正的自己。
也許是看見了她唇邊輕蔑的笑,男人一愣,而微恙就乘機從他身邊繞道而走。
在那一刻,她突然想,如果她今天晚上真的出了什麼事情,墨深會不會後悔?會不會一輩子都不能安心?
像是要報復一般,她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按下了那個她心中熟絡的號碼。
左耳還有口哨在吹響的聲音,右耳邊卻傳來一個女聲冷漠而僵硬的聲音︰「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關機……
蘇微恙,你真是千年白痴!你看,人家根本就不在意你安不安全,只有你一個人在這里自作多情!
就在這時,那個染著五顏六色頭發的男孩又蹦到了她面前。
她看著他,他也看著她。調戲的話還沒說出口,就听見她天崩地裂的哭吼聲,震的他就那樣愣瞪的站在那里,嘴巴張成了O型。
微恙哭了很久,站著哭累了她就蹲著哭,後來干脆坐在地上哭,好像要把這一生的眼淚都哭干一樣。
直到最後她什麼都哭不出來,只在低聲的抽泣。
舉那男生蹲,試探的戳戳她的手臂,「喂……你沒事吧?我可什麼都沒有做,你不用哭的那麼傷心吧?」
微恙用哭的通紅的眼楮對他怒目而視,然後站起身,頭也不回的招來一輛出租車,離開。
北蕭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在宿舍的床上抱著筆記本看午夜凶鈴,電話鈴聲響起來的時候她差點嚇得從床上翻下去,她氣勢洶洶的拿起電話,語氣非常不善的大吼︰「是誰啊!這麼晚扮幽靈啊!」
還「北北……」那邊出現的聲音立刻讓的頭頂上的火氣自動消滅。
「微微?」
「……我在寢室樓下,坐車沒有帶錢,你能不能下來一下?」
北蕭接她上樓的時候,她的眼楮腫的通紅,頭發凌亂的像梅超風。
具體的事情北蕭並沒問,她想,這個時候她需要的應該是好好的休息一下,她沒有忘記它的肚子里還有一個小生命的事實。
當她去樓下給她打了一桶熱水上來的時候,寢室里一片寂靜,床上的人兒睡的正熟。
此刻的微恙是疲憊的,她幾乎是一沾到床就大睡了起來,睡的昏天暗地日月無光,仿佛像將這一覺一直睡到老死的那一天。
她做了一場繽紛的夢,夢里面她終于笑了,因為她看見了墨深後悔的樣子。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寢室里空空蕩蕩的,北蕭和韻聞大概是去上課了。
桌子上有留飯菜,大概是給她的。
果然她看見了壓在飯菜底下的紙條,「寶寶啊寶寶,趕緊讓你媽媽多吃點飯,喂飽你。」一看就知道是北蕭的筆記。
微恙輕笑了笑,轉身走進洗漱房清洗了一番,然後出來吃東西。
她吃的很慢,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
吃完之後,她倒了一杯水,然後站在寢室的陽台上看著樓下的幾個學生在堆雪人。
看了許久,她在以前的自己睡的床位的書桌的抽屜里找到了封藏已久的相機,在櫃子里找到了自己的外套,她便出了門。
外面的空氣已久是冰冷的,原本快要融化的雪因為昨天下了一整夜,又變成了厚厚的一層,被腳印踩的咯吱咯吱的響。
微恙拿著相機到處亂拍,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是發泄過後讓她平靜到腦袋懵懂。
身後經常會有一對一對的情侶走過,猶記得大一的時候她還時常對北蕭說,「如果我以後有了男朋友,一定也要牽著他在學校里到處亂晃,向別人炫耀炫耀。」
而如今,別說是在學校里亂晃,就是在學校里踫面的次數也沒有。
微恙舉起相機,朝著那些路過的情侶拍了一個背影。
墨深,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出現在她的相機里的。
微恙以為自己可以平靜面對的,但是當看見他的時候,眼淚就不爭氣的從眼眶里泛出。
她咬唇,扭頭就要離開。
耳邊一暖,她被他的長臂從身後抱住,「我終于找到你了。」他像是在嘆息,語氣如獲得了難得的珍寶。
「你找我做什麼?」微恙哽咽的說,「你不是讓我走嗎?不是說你不想見到我嗎?」她掙扎著想要從他的懷里逃出,卻被他抱得緊緊的,「你放開我!」她咬牙,逼自己狠心。
「我找了你一個晚上。」他的聲音略帶沙啞,「我以為,你氣消了就會回去的,可是……」
「可是我沒有如你預料中的那麼乖是嗎?」她打斷他的話,「為什麼每次你想到的事情我都要按部就班的那樣做。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我一個人的時候有多害怕,你就那樣把我趕走了,還期望我會乖乖的回去嗎?墨深,我不是你養的小狗。」
「對不起。」他的語氣听起來很抱歉,「我昨天是氣瘋了。」
「你不是氣瘋了,你是根本就沒有相信過我。不過也是,她是你的母親,你當然應該相信她,我算什麼呢?我早就應該看清自己的地位,不該那麼不知好歹的去爭取什麼。」她緊緊的抓住他抱住自己的大掌,「你放開我啊……你不是不想見我嗎?正好,我現在也不想見你!」
「……」他不說話,卻是緊緊的抱著她。
許久,天地間好像安靜的只能听見雪落的聲音。
她說,「你抱疼我了。」
他手一僵,剛松開了一點,她就像瘋了一般的推開他,掉頭就跑。
他一把抓住她,她狠狠的甩手,想要逃走。
墨深緊緊的抓住了她的手腕,她擺月兌不得,便狠狠的咬了上去。
那樣的用力,真的是用了全部的力氣。
直到她看見了牙印上鮮血直冒,忽然間就軟了下來。
「你真的好可惡,你怎麼可以那麼狠心,你怎麼可以那樣傷害我!」她朝他吼,眼淚傾瀉而下。
墨深一把將她擁入懷中,「對不起。」她看見了他眼底陰紅的血絲,然後一個天旋地暗的吻,她的倔強轟然倒塌。
他有著柔軟的唇,泛著熟悉的氣息,讓她眩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