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夏天,馬上要進入高三了,他們的周末減少了半天,每周六早上都要去學校上課,下午進入放假。
藍錦城一如既往地收拾了書包走到樓梯口等尤瑾瑤,他站在窗戶口看著同學穿著清一色的校服走出校園,看著看著,人影稀疏起來,他轉回了身子,望向尤瑾瑤的教室門丫。
不一會兒尤瑾瑤背著書包出來了,可身後意外地跟著一個男生,個子瘦高,穿著干淨的襯衫,單肩挎著書包一邊走一邊不知道在說什麼,而尤瑾瑤一臉反感的加快了步伐。
藍錦城眉心微蹙,一雙眼楮緊緊地盯著那個男生,他是誰,想要干什麼?
「錦城……」尤瑾瑤遠遠朝著藍錦城揮了揮手媲。
那男生也看了藍錦城一眼,又不知道和她說了什麼,尤瑾瑤厭惡地丟了一句話向藍錦城小跑過來。
藍錦城的手輕輕地攬了攬尤瑾瑤的後背,兩人默契地一起轉身下樓了。
「那男生是誰?」藍錦城問尤瑾瑤話的時候扭頭看了身後一眼,那男生不屑一顧地瞥了藍錦城一眼,藍錦城沖他泰然自若地笑了笑。
「我們隔壁班的學習委員,討厭死了!」尤瑾瑤回答。
「是嗎?討厭嗎?我看他長得還挺帥。」他酸味都沖到天上去了。
尤瑾瑤噗地一聲笑了,「你審美觀真可怕,哪里帥了?」
藍錦城聳聳肩膀,「那你說長成什麼樣才算帥呢?」
「至少拉出來能比得上你的吧!」尤瑾瑤扭頭半開玩笑地回答。
「那看來我還勉強能夠得著及格線啊?」
「錯!是標準線!」
「好吧,哈哈……」
兩人肩並肩走出教學樓,偌大的校園只有寥寥幾個人,藍錦城這次發現他們兩個人出來地這麼遲。
「你今天怎麼這麼慢呢?」
「還不是那個男生害的?」一提起那男生她就滿肚子氣,纏著她不放,非要叫她周末出去玩,她不認識他的好吧,他還在一邊使勁地自我介紹,快把她煩死了。
藍錦城試探地睨了尤瑾瑤一眼,「他找你干什麼?」
「讓我周末出去玩。」尤瑾瑤甩了甩馬尾,兩人出了教學樓。
「那你要去嗎?」他的心懸著,忐忑不安。
尤瑾瑤一本正經地繃著臉,「我當然不去啊,我不認識他的!」
藍錦城剛張嘴想說什麼,看見不遠處尤瑾玥過來了,他趕緊牽起尤瑾瑤的手,拽著她拐進了旁邊的巷子口,然後一直跑一直跑,跑到學校後面的那條林蔭小路,因為學生們都趕著回家去吃午飯了,所以這條路上都空蕩蕩的無人走動。
尤瑾瑤總算停下腳有功夫好好喘息了,真是累死她了!
「你……你拉著我跑……跑什麼啊?」她雙手叉腰,喘著粗氣問藍錦城。
「今天不這麼早回去行不行?」他語氣均勻,氣息平穩,絲毫不像是剛剛運動過的人。
「為……為什麼啊?」
藍錦城走近她,看著她紅撲撲的臉,「我們,出去玩吧。」
「去哪玩兒呢?」尤瑾玥擦了擦額間的細汗。
「隨便,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只要和她在一起,沒有尤瑾玥的攪合,在哪里他都覺得很知足。
「我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倒是小玥一直嚷著要去海邊……」尤瑾瑤說完話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左看看右看看,「小玥呢?」
「沒有她,只有我們兩個。」藍錦城又走近一步,和尤瑾瑤靠地很近,幾乎只有二十厘米的樣子。
他能聞到她洗發水的味道,淡淡的,在這個夏天清爽極了。
他听見自己的心撲通撲通地跳著,他想牽起她的手不放,他要將著好聞的味道擁入懷里,這一切一切的想法都在他的指尖涌動,他有點控制不住自己。
尤瑾瑤退了一步,「為什麼沒有她?你們吵架了?」她的腦海浮現出尤瑾玥眼紅的樣子,「老實說,那次你們兩個是不是吵架了?從那次以後你們就再沒有說過話,你好像每次見到她都很不開心的樣子,她也怪怪的,別說沒有啊,我不相信,我能看得出來你不喜歡她,你是不是說什麼話傷到她了?」
剛剛翻滾著的曖昧氛圍頓時被一掃而光,他輕輕嘆了口氣,為什麼永遠都是尤瑾玥、尤瑾玥呢?
「我們沒有吵架,我只是說了一個事實而已,她哭是我意料之外的,我沒有要傷她的意思,還有!我的確不喜歡她!」
「你為什麼不喜歡她?」尤瑾瑤好奇極了,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他和她相處融洽,可總是和妹妹過不去,小時候是他欺負妹妹,後來上初中的時候妹妹總是冒充她去整他,「難道是因為她總騙你玩,所以你不喜歡她?」
藍錦城搖頭否認,「不是,我不是這種小心眼的男生,我知道她調皮搗蛋,她其實挺可愛的。」
「那為什麼你不喜歡她?」尤瑾瑤追問。
「你。」藍錦城凝視著尤瑾瑤的眼楮。
尤瑾瑤微微一愣,杏眼微瞠表示不太懂,「啊?」
「因為你。」
「關我什麼事啊?」尤瑾瑤不解。
他緊接著上前一步,握住尤瑾瑤的雙手,「你就是我不喜歡別人的理由。」
尤瑾瑤輕輕抽著手,藍錦城握得更緊了,將她的手扣在胸口,那里紊亂地跳著。
「你說,你喜歡你,怎麼可能再喜歡小玥?」
她和他說的喜歡不是一個喜歡……
尤瑾瑤意識到的時候藍錦城已經把她摟進了懷里。
她呆呆地一動不動,腦子停止運轉,完全無法思考了。
她只知道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無話不談,親密無間,小時候牽手,長大也時不時會牽一下,像剛剛他們一起跑,他拉著她的手,還有過馬路的時候會偶爾牽手,只是沒有一次牽手像現在這樣,讓她思維混沌,讓她搞不清楚情況,讓她不知所措。
藍錦城輕輕推開她,拉著她的手,「我帶你去個地方。」
「什麼地方?」尤瑾瑤撫了撫被他蹭亂的劉海。
「天氣這麼熱,去海邊玩吧。」他緊緊地握著她的手,在這個寧靜的小道晃來晃去,嘴角的笑意深重。
「那小玥……」
「小玥有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圈子,未來也會有一個男生牽著她的手去海邊玩的,我們都長大了,終有一天會完完全全地擁有自己的生活。」
其實他的話也沒錯,尤瑾瑤深呼吸,嗅著濃郁的香樟樹的味,「她是不該繼續粘著我了,應該學著一個人面對生活,面對人生了。」
「我就是這個意思。」藍錦城的手滑下她的腰,將她摟進自己的懷里,「上次也就這個問題和她談,所以她有點不高興了,可能一時之間無法接受吧,不過慢慢來,總歸是需要一個過程的。」
尤瑾瑤點了點頭,「嗯。」
是該這樣的吧,他們也算是青梅竹馬,發展到這一步,其實應該是所有人都料想到的,只是她沒有想到這麼不經意地來了。
他們兩個人去了海邊,撿著貝殼,天南地北地聊著天,因為青梅竹馬的原因吧,還像以前一樣,無話不談,像知己,像親人般親密無間,藍錦城會看著她痴痴地小,會伸手幫她整理頭發,會想要永遠和她這樣,一輩子,可尤瑾瑤卻稀里糊涂著。
手牽手回去,藍錦城送她到家,樓上陽台上站著的尤瑾玥等尤瑾瑤回家,看到藍錦城將姐姐抱進懷里,撫模著她的長發,然後笑著和她說再見,揮手看著姐姐進了門才轉身離去。
那一瞬間,一陣涼風吹過,她臉龐上有冰冰涼涼的感覺,她身上一觸,是淚水。
她不知何時,哭了。
這眼淚從下午看到他為了躲她,拉著姐姐跑進小巷子開始就一直積攢著,攢到現在,終于決堤了。
她看著藍錦城淺藍色短袖襯衫漸漸消失在視野里,咬著唇轉過身,兩行淚水傾瀉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