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邢傻子成全了美意
下班後,邢俠與付有琴一起騎著自行車回家,路上,邢俠向付有琴道歉說︰「付姐,今天我說的話可能嚴重了點兒,希望姐姐能諒解我當時的心情,你今天如果把張英打壞了,你不但要拿錢給人家治病,威信也會大大降低,這回張英如果借優子幾天不上班的話,姐姐你可是有責任的。听說你妹夫是廠頭兒,付姐也要為你妹夫著想,總給他找事兒,他也為難啊!付有琴說「邢俠你是不知道,張英那個小X心眼多,還忒毒,她總拉攏別人背地罵我。」
「她沒當面罵你,你拾那茬兒干嗎?付姐,你在這里年齡最大,更不是頭腦發熱的年齡,有啥事兒冷靜處理多好」說著,來到一個水果攤前,邢俠買了一些水果,對付有琴說︰「拿著,給張英陪個不是去,她如果早點上班啥事也沒有了,再說,你們以後還要在一起干活。」
「我才不去矬豆子」家,她滿肚子都是牙。」邢俠「嘿嘿「笑了說︰「你領我到她家門口你就走行嗎?」付有琴帶邢俠來到張英家門口走了。邢俠走進張英家里,將水果放在桌子上說︰「付姐給你買的水果,不好意思進來,讓我給疏通一下,都是話兒趕話兒,過去就算了,還記恨她嗎?如果沒啥大事兒,明個就上班去吧,姐妹們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也沒啥大不了的事兒。」張英見邢俠替付有琴提來了水果向她賠禮道歉,就大度地說︰「那個瞎X啊,其實她心里沒有啥,就是愛張揚。
邢俠在姐妹中間的威信漸漸提高了,逐漸地,大伙兒都願意主動與邢俠接近,說一些心里話。下班時,大家有說有笑,關系融洽和諧。
邢俠的丈夫是從天津分配到濱河區,與邢俠一個單位上班,自由戀愛,結婚生子。如今,他們的兒子已經上小學五年級。他們只住在單身宿舍改造的一間十四平米的平房里。里面只能放一張床,兩件家具,在小院子里用預制板搭建了一個廚房。
婆婆本來與在天津居住的小叔子一起生活,老人患了癌癥,生活不能自理,小叔子夫妻工作忙,沒時間照顧生病的老人,邢俠便將婆母接到濱河區來。
婆婆四口人擠在一張床上睡覺。睡覺前,在床邊放兩只凳子,凳子上面搭一塊木板,木板上放枕頭,四口人橫著睡覺。
後來,天氣逐漸地熱了,婆婆怕風,不讓開窗門。因為屋子小,空氣不流通,孩子總發燒住醫院。家里有病老人,醫院有病孩子,把邢俠夫妻忙活得頭暈腦脹。半年後,婆婆的病情愈加嚴重,癌瘤壓迫下肢神經,導致下半身癱瘓,大小便失禁。邢俠搬出去一個大衣櫃,騰出一塊地方給老人另放了一張單人床。
邢俠的單位與總廠領導協調,將她協調到這個計件工作的單位,為的是在不影響正常經濟收入的情況下,能照顧老人的起居生活。
邢俠每天夜里要起來兩三次給婆婆換尿布。4點多就要起來,將婆婆夜里拉的,尿的褯子洗干淨後,晾起來。再給婆婆洗臉梳頭,做早點喂飽婆婆後自己便匆匆忙忙去上班。(婆婆要用兩只手支撐身子坐起來,自己不能吃飯)叫醒兒子上學和收拾屋子的任務就交給丈夫完成。
夏季的一天,邢俠下班後,婆婆就告訴她,自己又拉了很多屎,因為自己沒知覺,用手一模,手上和身上沾滿了屎,將被子和褥子也都弄髒了。邢俠用一盆溫水,給婆婆洗干淨手臉和擦干淨身子後,只好將婆婆弄髒被褥和尿布放在臉盆里,上面又扣上一只臉盆,帶上洗衣粉和肥皂,到半里地遠的鹽場大院外,有一個水井旁邊去洗贓物。
鹽場大院是鹽廠職工居民宿舍,邢俠他們周邊的居民生活用水都靠那口水井。因為婆婆每天都將被褥弄髒,家里準備了三套被褥供婆婆替換著用,也經常到井旁去洗,很多人都認識她。那天,一群婦女坐在井邊乘涼說話,邢俠與大家打個招呼後,蹲下來開始洗東西,然後將髒水倒在髒水溝里。人們小聲地議論道︰「如今的兒媳婦難得有這麼孝順的,這孩子真能吃苦。」
「她婆婆可能是個官兒,一定拿退休金多,不然,誰會這樣伺候一個癱瘓婆婆。」
「詳細情況不知道,只看見她總來這兒洗尿布,說婆婆癱瘓了。」
「我去問問,我才不信兒媳婦有這麼孝順!」這個六十歲左右,長得非常干瘦的婦女走近邢俠,問她︰「你洗的啥啊,咋天天洗,是伺候你媽媽嗎?」邢俠一邊洗,一邊說︰「是我婆婆癱瘓了,大小便失禁,因此,每天我要來這兒洗尿布,挑到水缸里那點水哪夠用的。」老太太用腳踢開地上的尿布,一看,像找茬兒地大聲言道︰「這哪是尿布啊,這不都是屎嗎?你在這里接水洗屎,我們用水多髒啊。」邢俠說︰「是啊!我也沒辦法,今天我婆婆上午才拉的,她自己也不知道,把屎弄得哪都是,存放的時間有點長,都干了,刮不下來。不然,我不會這樣洗,我盡量把髒水往遠處倒,不會影響大家生活用水。再說,現在不趕著洗出來,夜間我婆婆就沒用的了。」
「我不管你有沒有用的,以後就別在這兒洗褯子。」那個婦女說著話,氣惱地一腳將邢俠放尿布的另一只臉盆踢出老遠,臉盆順著慣力 轆到馬路上打著轉轉。邢俠急忙去追臉盆,撿起踢翻在地的褯子,蹲下去接著洗。那婦女見邢俠沒理會自己說的話,就威脅地說︰「你咋還洗啊!我說話你沒听見是咋的,我看你嫌髒不!」說著,端起邢俠洗褯子的水盆倒在邢俠的腦袋上。里面還有一片沒洗干淨的褯子,正好蓋在邢俠的頭上,水和屎順著她的頭發往下流。邢俠突地站起來,忍住怒氣,對那個婦女說︰「大嬸兒,我知道我在井邊洗屎褯子不講衛生,因此,我才到離井邊遠點兒,不至于影響大家洗菜。我還一再和您老解釋,今天婆婆拉的屎實在刮不下來,即便我的做法有一些不妥,看在我婆婆有病,你也不應該這樣對待我。難道,你老就不老嗎?你老就不生病嗎?我婆婆病了有我伺候她,我是怕,等你有一天生病了,沒有人伺候你,因為你老的心不善良。」邢俠不敢擦臉上流下來的水,因為,她不知道流下來的是淚水還是屎。
大家將老太太拉走了,小聲地對邢俠說︰「孩子你不要難過,張嬸在跟自己的兒媳婦生氣,前些日子,她生病了,兩個兒媳婦沒有一個人伺候她,只有兩個兒子輪流伺候。她啊!是心里有點不得勁兒。」
邢俠端著盆子回到家,婆婆見她頭發和衣服都濕了,就問︰「小邢,頭發怎麼濕了?」婆婆這一問,邢俠竟抽泣起來,將經過對婆婆說了一遍,婆婆聲音哽咽地說︰「都怨我,我如果沒有這麼纏人的病,你也不會受這麼大的委屈,唉!」
「媽!跟您沒一點兒關系,您千萬不要往心里去。」
「小邢,你心眼好,以後會有好日子過。」
「那媽媽也跟著享清福啦!」婆媳倆會心地笑了。
這天下班後,女人們拿著洗簌用品,相互打著,逗著往澡堂里走去。邢俠站在一個噴壺下洗澡,付有琴站在邢俠旁邊,彎腰洗頭。邢俠正在仰頭,洗脖子,突然,從房頂上掉下來一塊水泥,砸在了邢俠的前胸,順著彈力在付有琴的腦袋旁落下。邢俠下意識地「哎呀!」了一聲,前胸被水泥塊砸破了,浸出了血跡。付有琴抬頭看見邢俠的前胸流血了,剛想說話,突然捂住自己的腦袋︰「哎呀!我的腦袋。」說著就蹲在地上。邢俠不顧自己的前胸在流血,急忙攙住付有琴問︰「付姐,你咋的了?你腦袋咋的了?」
付有琴大聲喊道︰「我的腦袋被啥東西砸了。」
「啊!砸我的那塊東西又砸到你的腦袋啦?快走,我背你出去。」邢俠說著,蹲子背起付有琴走出浴室,來到換衣服的房間,將付有琴放在長條椅子上。有人說︰「邢俠,你胸前還在流血,快看看你自己吧!」
「我沒事,只是皮外傷。」說著,用毛巾將血跡擦擦就穿衣服。然後對看熱鬧的姐妹大家說︰「你們別看著啊!快給付姐穿衣服,我出去要救護車,拉她去醫院。」大家望著邢俠急匆匆的身影,張英小聲地說︰「這個邢傻子!」
救護車將付有琴拉進醫院,分廠安全員,廠部安全員全來了,調查澡堂事故原因。人們將掉下來的那塊水泥塊也找來了,一塊巴掌那麼大,有五公分厚的水泥塊。邢俠將事故的經過講了一遍又一遍,就是忘記說自己的前胸流血。這時醫院來了電話,付有琴的頭部既沒內傷,也沒外傷。但是,付有琴仍然頭暈,需要住院觀察。
傷者頭暈不能出院,就算工傷事故,定要認真分析發生事故的原因,安全員問邢俠︰「你受傷了嗎?」
「我?哦,我前胸流了點血,沒事,沒事。」
「是嗎?快找個女工,給她前胸的傷拍照下來,備案!」
「我沒事,真的,一點事兒沒有,你們快去看看付姐吧!別拍了,我回家做飯去。」邢俠說著,急匆匆出廠長辦公室,回家做好了飯,給付有琴的兒子送去。又跑到醫院看望付有琴。
第二天,安全部又來人找邢俠,問她︰「那塊水泥砸在你身上,本來已經泄力了,彈在付有琴的頭上,她的傷咋比你還重,我們就不明白這頭暈是咋產生的。你說的情況真實嗎?」邢俠迷惑地搖搖頭說︰「那水泥塊砸到我後,付姐就捂著腦袋說被啥砸了,我就把她背了出來,其他的我真不知道。」
工人們說,付有琴早就有美尼爾病,她的頭暈可能是美尼爾引起的,曾經找過許多人想休假,沒找成。
安全部的人走了,從此以後,再也沒來追查發生事故的詳細原因,付有琴休了工傷假,一直沒上班。後來才知道,她丈夫開了一家餐館,想與丈夫經營餐館,一直想休病假,因為美尼爾病不夠休病假的規定,始終沒有審批下來。那天洗澡時,看邢俠胸前被東西砸流血了,靈機一動,說砸了自己的腦袋,後在妹夫的運作下如願以償,有了休工傷的機會。
後來一段時間,邢俠負傷救付有琴的笑話傳開了,誰看到邢俠都會心地一笑,大家說︰「真負傷的救假負傷的,假負傷的住進醫院享受勞保待遇,開餐館。真負傷的沒有受到領導的一句關照,還受到了懷疑。」從此後,姐妹們與她開玩笑時,叫她邢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