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小雅本來很想在回省城之前再見黃昏一面,給那個在電話里交流過一次的阿姨——也就是黃昏的母親準備一點禮品,但她拉不下臉來主動聯系臭流氓登徒子——(因為昨天的意外,她在心里是這麼稱呼黃昏的),正躊躇間,手機響起來了,梅小雅沒看屏幕就順手接通了電話︰「小雅,在家嗎?我是黃昏……」
「嗯……你干嘛——我……我正忙著呢……」梅小雅心里有點慌,撒了個小慌。
「哦,我本來想找你說點事,要是沒時間就算了,那我回去了……」電話里黃昏語氣里透著失望。
「好——你說你回去?你在哪?」梅小雅問道。
「我就在你樓下,你既然忙我就不打擾了,走了啊!」
「哎!等等——其實我也沒什麼要緊的事得了,就是收拾一下,要不你上樓來吧——」
黃昏你這個笨蛋!梅小雅心里委屈的想罵人,來都來了就不能堅持一下嗎?不知道女孩子需要矜持嗎?說走就要走,真符合你的性格!
很快門鈴就歡快得響起來,梅小雅板著一張未施粉黛的素臉給黃昏開了門︰「進來吧!」
「謝謝——」黃昏搓了搓手掌,臉上帶著歉然的笑︰「什麼時候回家過年?不打算回去了?」
「干嘛?你想攆我走啊!」梅小雅白了他一眼,說道︰「明天吧,上午的火車票。」
「呃,哪能啊!我還巴不得你不走了呢。要不——到我家過年?」黃昏嘻嘻笑道,把圍巾摘下放在沙發上。
去你家?就你媽那自來熟,我好意思嗎我!想起那次莫名其妙的電話。梅小雅不由得臉蛋一紅,啐道︰「少貧!你找我啥事,說吧!」
「呵呵!小雅,你也不請我坐下喝杯熱茶嗎?剛才在外邊那麼冷,我都站了好一會啦!」
「誰攔著你了?自己倒,沒有茶,只有白大開……」梅小雅後背往沙發上一揚,扯過一個抱枕抱在懷里。
黃昏打了個哈哈,揉了揉發僵的臉龐,他在想要怎麼開口,沉默了一會,才說︰「那個……小雅,首先對于昨天的事,我應該跟你說聲謝謝。嗯,更要說聲對不起,——不過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別——」
「哎哎,打住!這事今後誰都不許再提!你也不許告訴任何人,听見沒?」梅小雅感到又羞又燥,趕緊打斷了黃昏的話︰「你有事說事,沒事走人,別婆婆媽媽的羅里吧嗦,說吧,我洗耳恭听,到底找我想說什麼?」
「呃,其實我……我媽說呢,打算請你今天去我家串串門,我推月兌不過,沒法子這不就來了嘛……」話一出口,黃昏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一巴掌,準備了一晚上的話怎麼說道嘴邊就是吐不出來呢?沮喪歸沮喪,只好把老媽交給他的任務講了出來。
黃昏很懊惱,梅小雅饒有興趣的看著他,半響才開口問︰「我跟你家人很熟嗎?為什麼要請我串門,嗯?」
「這個……汗!我跟你說實話吧,事情是這樣的,這不那天你說想感謝我,請我吃飯的嘛,嗯?記得吧——,我呢,回家換衣服的時候呢,我媽就攔著問我干什麼去,我一時心急吧,這個……啊,我就隨口說急著趕赴……一個姑娘的——」黃昏抬起頭小心翼翼的看著梅小約臉色依舊沒什麼變化,又接著道︰「那個,我就說我約了一個姑娘一起吃飯——其實這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是吧?因為真的就是吃頓便飯嘛!可誰知道我媽不但誤會我偷偷交了女朋友而且還就認了真了,非要打破沙鍋問到底,整天追著我問這問那。」黃昏又偷偷打量了一下梅小雅,依舊面無表情,見黃昏頓住,問道︰「哦,然後呢?」
「呃,然後……然後就是昨晚,我媽又逼著要我今天把你請家里去。再然後……我就來了,然後——說完了。」黃昏兩手一攤,故作輕松的做無辜狀,
梅小雅瞧著他,玩味的問︰「完了?那你覺得我應該去嗎?」
黃昏尷尬的搔搔後腦勺,道︰「小雅,我非常抱歉給你帶來的困擾,其實我媽呢,就是想看看你啦——要不,如果,可以的話——你就去一次吧?」
「黃昏,我發現你說起謊話來都不帶打草稿的,說吧,用這樣的方式騙過幾個女孩子了?」梅小雅玩弄著發絲似笑非笑,撇著腦袋問他。
黃昏急道︰「小雅,這真的是我媽的意思哎!你不能冤枉我,再說我什麼時候把女孩帶家里了?不信你問我媽去,——問我爸也行,」
黃昏抹了把汗︰嘿,別說沒有,就是有過也不能承認啊!
「我不管你有沒有,反正我是不去!」梅小雅絲毫不給面子,黃昏垮下臉來,苦笑道︰「我也是這麼跟我媽說的,可她硬是把你的電話要了去,說你不答應她就下午親自給你打電話——」
「黃昏你個爛木頭,你是空心的嗎?你媽一要你就給啊。她打過來我也不接——「
桌上的手機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梅小雅氣哼哼的一把抓了過來︰「咦?153的號,誰呀這是?喂——你好,」
「喂,小雅是吧?我是你阿姨啊!呵呵,好閨女在家干啥呢?」
梅小雅一愣神︰阿姨?哪個阿姨?好閨女都叫出來了——驀然瞅見黃昏尷尬的神色,忽然醒悟了過來,這不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嗎?好嘛,這娘倆還來一出各個擊破啊!這家伙平時看著挺帥的一張俊臉怎麼現在感覺那麼討厭呢?
黃昏見似不妙,伸手指了指廁所的門,意思我是說我方便一下,梅小雅俏臉一板,伸手一指沙發,用口型說︰別動!給我老實坐那!黃昏只好坐著不動。梅小雅蘭花指這才優雅的把手機擱耳邊用驚喜的語氣說道︰「啊,是您那,阿姨,好久不見啊!您打電話過來有什麼事嗎?」
「也沒啥事啦!嗯,對了,黃昏在你那嗎?」
「在——他在哪兒呢?沒有啊!我沒見過他——」梅小雅心虛的說道,瞥了黃昏一眼,突然眼眸一轉,連忙接上一句︰「我好久沒見過他了,電話也不打一個過來,我打給他的也不接,阿姨,你這道他最近都忙什麼了嗎?」
黃昏听得一呆︰你這不是當著和尚罵禿驢嗎?好久沒見了?睜著眼楮說瞎話,還真會編——
「這個該死的小混蛋!他對你這麼冷淡?小雅啊!你放心,阿姨絕對替你好好教訓他。」
梅小雅的手機听筒音量開到最大,兩個人的交談黃昏听得一清二楚,他想不透梅小雅為什麼會突然這樣說,不過這明顯就是她作繭自縛嘛!嘿嘿。
梅小雅頓時眉開眼笑︰「嗯,謝謝阿姨哦!你真好。阿姨,你還有事嗎?」
「哎,你瞧瞧阿姨這腦子,一高興就什麼都忘了——那什麼,小雅啊,你看阿姨還都沒見過你一面呢,這樣,今晚你就來咱家,我整幾個好吃的菜,來吃頓飯,菜我都買回來啦。怎麼樣?小雅,能給阿姨賞個臉不?」
梅小雅冷汗直下,這還沒怎麼著呢,「咱家」的話都說出來了,見黃昏在一旁偷笑忍俊不已,頓時又羞又怒,甩手把懷里的抱枕扔了過去,黃昏抬手一把接過,淡淡的幽香從抱枕上散發開來,黃昏心里一陣悸動,埋頭深深吸了一口氣,輕聲說了句︰「真香!」
梅小雅俏臉一紅,欲待發作,又听見听筒里說話道︰「怎麼了小雅?你身邊有人啊?能來嗎?」
「呃,阿姨,謝謝您啦,不過我……」
「哈!我就說你能答應的嘛,阿姨這就準備準備,你好好歇息一會晚上早點過來哦!我讓黃昏去接你。拜拜小雅!」
「哎哎……阿姨,不是…其實我——嘟……您听我把話說完好嗎?我的原意不是這樣的哎!」梅小雅張大櫻桃小口,沒來得及說出的話被電話掛斷的聲音堵了回去。她發了會呆,不由得惱羞成怒︰「黃昏!你說怎麼辦吧現在!」
「呃,我咋知道怎麼辦,我又沒逼著你,是你自己答應的,可不關我的事——」黃昏忍住笑︰老媽的難纏是出了名的,你就乖乖的跟我回家吧——這自然是他心里打死也不敢說出的話。
「不去,不去!就是不去!會丟死人的——再說名不正言不不順的,我又不是你的誰,我去算什麼回事?」梅小雅捂著臉大發嬌嗔。
這般小兒女的狀態黃昏還是第一次在梅小雅身上見到,黃昏看得呆了一呆,不由得說話不經大腦就吐槽︰「我媽很好相處的,她對你印象有好,丑媳婦難免見公婆的嘛!」
梅小雅張口結舌瞪起了眼,心里慌亂之極︰「你……你……你剛才說什麼——你發瘋也不能把我扯進去!——我……其實已經有男朋友啦」口不擇言的話一出口,梅小雅就後悔了︰為什麼要違心的對他撒謊?——我不是也喜歡他的嗎?
黃昏只覺大腦的血液瞬間倒灌下來,面孔蒼白的失聲問道︰「什麼…你——」黃昏頹然定定了神,勉強苦澀的一笑︰「小雅,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馬克也跟我提過一次,你好像有喜歡的人了,只是我一直不願意相信——,雖然我不確切的知道你的家庭出身,像你這麼出色的女孩,也應該有更好的選擇。」
黃昏長長出了口氣︰「對不起小雅。其實我今天不光是來給你道歉的,也想把我心里的說給你听,不過現在看來幸好沒講出來。呵,很抱歉給你添的麻煩,我回去了——」
梅小雅忽然感覺胸口一陣酸慟,她想解釋什麼,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來,
黃昏站了起來,慢慢的扣上了風衣的口子,走到門口處拉開防盜門,猶豫了一下,望著梅小雅慌亂無助盈盈欲泣的大眼楮,心里不由得大痛︰「小雅,你說你明天就要回省城了嗎?祝你一路順風了,也給你和家人拜個早年。……我媽那邊我幫你解釋,再見,你…保重!」
黑色的衣角隨著厚重的防盜門的合上而消失不見,宛如在兩個人之間豎起了一道堅實的鐵板。
「黃昏!——」梅小雅不由自主的飛奔過去著打開門,窄窄的過道已空無一人,她眼角的淚珠姍然而下,撲到沙發上嗚咽不止,良久,梅小雅抬起哭的梨花帶雨的臉蛋,想找紙巾擦一下,卻看見沙發靠背上搭著一條蘇格蘭紅格子圍巾,那是黃昏失意之中落下的,梅小雅伸手扯了過來,輕輕地撫模著毛線帶來的溫暖,驀然地——她把圍巾貼近面孔痛哭出聲︰「對不起——黃昏,對不起……嗚嗚……,其實我也很喜歡你,……但,我爸媽是不會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