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
三月的陽光明媚燦爛如同錦繡,映照著金碧輝煌的宮殿。
富麗堂皇的殿堂里,鐘鼓齊鳴,香煙裊繞。
太後林雅靜和德武大帝洛奇軒正襟危坐在高高的丹墀之上,文武百官分立兩旁。場面莊嚴肅穆。
這里正在舉行冊封皇後的儀式。
儀式隆重而繁復,從清晨一直持續到下午,此刻漸漸接近尾聲。
禮官高聲宣道︰「禮畢!」百官們立刻齊聲朝賀,然後在宮人的帶領下前去參加婚宴。
洛奇軒陪伴著林雅靜走出大殿,關切地說道︰「母後一定累了,請回去好生歇息。」然後對侍女吩咐道︰「小心送太後回去。」
林雅靜欣慰地望著洛奇軒含笑點點頭,扶著侍女的手緩步離開。
目送她的背影走遠,洛奇軒立刻轉身奔了出去。不過,他既沒有回自己的長寧宮休息片刻,也沒有去綺蘭殿和琳桂殿參加自己的婚宴,與眾臣同樂,而是徑直去了長信宮。
長信宮。
精致華麗的臥榻之上,低垂的紫色紗幔仿佛一簾溫柔的美夢。安寧公主洛琳此刻正側臥在枕上暗自垂淚。一雙剪水秋瞳泛著盈盈淚光,又紅又腫。
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一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琳兒!我來了!」
洛琳立刻翻身坐起來,撲進來人的懷里,仿佛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奇軒……」
洛奇軒抱住她輕輕拍著她的背,眼底的溫柔猶如氤氳著花香的微風︰「我不是說過嗎?冊封皇後只不過是一個儀式罷了。除了琳兒,我這一生再也不會喜歡其他任何女子。」
洛琳靠在洛奇軒的胸前,緊緊握住他的衣襟,唇邊泛起一抹羞澀而甜蜜的微笑︰「嗯!」
在周圍的人看來,洛奇軒只不過是在用話語安慰自己最寵愛的寶貝妹妹罷了。只有洛奇軒自己知道,他說的每一個字都發自肺腑。
是的,他愛洛琳。不是像兄長疼愛妹妹,而是像一個男人愛慕一個女子,從十五年前初見的那一天起。
十五年前。立春。鳳儀宮。
侍女將一個襁褓中的嬰兒抱給皇後林雅靜觀看︰「娘娘,這就是蘭妃娘娘誕下的小公主。陛下賜名洛琳,封為安寧公主。」
林雅靜愛憐地伸手模了模嬰兒柔女敕紅潤的小臉︰「可憐她才剛剛出生,就沒有了母親。」
站在一旁的洛奇軒凝視著侍女懷里酣然沉睡的嬰兒,握住了林雅靜的手︰「母後,請您收養這個孩子吧。」
林雅靜轉頭望著自己的兒子︰「皇兒喜歡她嗎?」
「是的。」
林雅靜十六歲進宮為後,和陛下的感情一直十分和諧。只是三年以後才有了第一個孩子。而且自從她生下洛奇軒以後,再也沒有懷過身孕。此刻看到這個花蕾一般嬌女敕美麗的嬰兒,她的心里不由自主地生出幾分憐愛,也正有意想要收養她。
听到洛奇軒的回答,林雅靜非常高興。她微笑著說道︰「好吧。以後她就是皇兒的妹妹了,你要好好地疼愛她、保護她、照顧她,記住了嗎?」
洛奇軒立刻答道︰「請母後放心。兒臣一定會一生一世疼愛她、保護她,照顧她,絕不會做任何傷害她的事情。」
看著兒子鄭重其事的樣子,林雅靜和身邊的侍女不由得都笑了。
是啊,那時的洛奇軒不過是個年方十歲的孩童罷了,哪里會懂得什麼叫做一生一世?
可是洛奇軒懂。
他每天到鳳儀宮來,如果洛琳睡著,他就靜靜地看;如果洛琳醒著,他就陪她玩耍。
等到洛琳再大一些,只要是她想要的東西,他莫不拱手相讓或者想盡了辦法弄來;只要是她提出的要求,他都千依百順。
洛琳的喜好就是他的喜好,洛琳討厭的,他絕對連踫也不踫。
洛琳學會說的第一個詞,既不是「父皇」,也不是「母後」,而是「奇軒」。然後這個詞就成了洛琳對洛奇軒獨有的稱呼。
雖然這樣的稱呼不符合禮法,可是陛下和皇後對她萬般寵愛,洛奇軒本人也甘之如飴,誰又能說些什麼?
洛奇軒十六歲時,先帝駕崩。
他僅靠一支五百人的親隨成功控制了宮廷,在宰相凌萬年和雷霆大將軍聶遠的支持下,登上了王位。
他殺戮了曾經的太子和所有敢于站出來反抗他的人,流放了其余的兄弟,把兵權和政權牢牢握在手中。
雖然他是謀朝篡位的亂臣,而且還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但是沒有人敢懷疑他的謀略和才能,只能乖乖伏首稱臣。
勤政殿上,年幼的洛琳坐在洛奇軒的膝上,接受文武百官的參拜。
她好奇地模模他身上金色的長袍︰「奇軒,當皇帝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嗎?」
洛奇軒黑色的瞳眸里倒映著洛琳嬌小的身影︰「是的。當了皇帝,我就有更多的能力保護你、照顧你,給你所有想要的東西。」
洛琳微笑著伸出縴細柔軟的小手輕輕撫模他的臉頰︰「奇軒,我要你。」
洛奇軒笑了,溫柔而堅定地輕聲說道︰「琳兒,我永遠都是你的。除了你,我這一生再也不會喜歡其他任何女子。」
洛琳點點頭,然後把她的小腦袋靠在洛奇軒的胸前,緊緊握住了他的衣襟︰「嗯!」
洛奇軒給了洛琳所有想要的東西,只有一件事情,他永遠無法做到︰娶洛琳為妻。
她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他不怕天下人如何議論他,但是他舍不得讓自己心愛的人受到任何一點委屈。
他的身體和靈魂都只屬于洛琳一個人,所以,他用種種借口推遲選妃和立後,直到二十五歲還孑然一身。
于是,朝野上下一片非議,流言四起。
有的說他身體有缺陷,根本不是男人;有的說他不喜歡女子,愛好男色;還有的說他愛上了自己的妹妹,有**之嫌。
洛奇軒對前兩種流言一笑置之,可是對最後一種卻有所忌憚。
而且隨著洛琳的年紀漸長,關于他們兄妹相愛的謠傳也愈演愈烈。
為了平息流言,也對大臣們有個交代,他選立了禮部尚書蘭敏的獨生女兒蘭若為後。
可是正如他所言,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種儀式,在他的眼里和心里永遠只有洛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