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寧宮。
正午的陽光透過窗欞,慷慨地灑下滿地金黃,房間里暖意融融。洛奇絕的心中卻只感到一陣陣徹骨的寒涼。
他拭去了淚水,坐在榻邊握住洛琳的手,靜靜地等待著她醒來,然後,親手把他們的孩子殺死。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洛琳濃密卷翹的睫毛動了動,接著慢慢張開了眼楮。
洛奇軒幽深的瞳眸里立刻溢滿了似水的柔情,粉色的唇角劃出優美的弧度,頰上呈現兩個淺淺的梨渦,笑容溫婉美麗如同神祇。
他伸出手輕柔地著洛琳的臉頰,關切地問道︰「琳兒,你醒了,覺得怎麼樣?」
洛琳微微地笑了︰「我沒事。只是頭有點昏乎乎的。」
「御醫說你受了點風寒,吃幾劑藥、休息一下就會沒事的。藥已經煎好了,我讓水姨拿去熱熱,然後喂給你喝吧。」
洛琳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撅起了粉紅的小嘴︰「又要吃藥?」
洛奇軒捏捏她的臉頰,眸中的溫柔滿溢得快要滴落下來︰「不吃藥病怎麼會好呢?琳兒乖。」
他轉身呼喚道︰「水姨。」
水靜應聲走了進來。
「水姨,你把藥拿去熱一下吧。」
「是,陛下。」
水靜端著藥出去了。
洛琳向著洛奇軒伸出手,撒嬌地說道︰「抱抱。」
洛奇軒坐到洛琳身旁,小心翼翼地把她扶了起來,然後伸出雙臂將她輕輕擁進懷里。
洛琳靠在他的胸前,輕聲問︰「奇軒,你剛才又到鳳儀宮去了嗎?」
洛奇軒低頭吻了吻她的臉頰︰「沒有。你生病了,我怎麼會到其他地方去?我從御書房出來,就一直在這里陪著你。」
洛琳握住洛奇軒的手,蒼白的臉龐染上了一抹紅暈︰「奇軒,我的月信兩個多月沒有來了,我是不是懷孕了?」
洛奇軒的心猛然一抖。他極力保持著聲音的平靜︰「不是的。御醫說是你的經血有些不調。他剛才開的藥方里,也有調理經血的藥。」
「是嗎?真可惜啊。」洛琳嘆了口氣,接著又微笑起來︰「不過沒關系,我以後要為你生很多很多的孩子。」
洛奇軒的心又是一陣抽搐,可是臉上的笑容依然溫婉︰「琳兒還小。我們以後當然會有很多很多孩子的。」
「嗯。男孩子長得像你一樣英俊,女孩子長得像我一樣漂亮。」
「好。」洛奇軒口中答應著,心如刀割。
水靜捧了藥來,洛奇軒在洛琳背後放上幾只厚厚的靠墊,讓她靠坐在榻上,然後端起藥,舀了一勺親口嘗了嘗,再喂給洛琳喝。
他極力忍耐著,手還是忍不住輕輕顫抖起來。
洛琳關切地問︰「奇軒,你怎麼了?」
洛奇軒故作輕松地笑了笑︰「我的胳膊有些酸痛。可能是前些天打獵有些累了的緣故。」
「是嗎?那等會兒我幫你捶一捶吧。」
「沒事的。休息一下就會好了。」
洛奇軒一勺一勺將藥喂到洛琳唇邊,洛琳一口一口將藥喝下。洛奇軒的心上仿佛有一只鋸子在不停拉扯,看不見鮮血,只有劇烈而纏綿的疼痛。
洛琳喝完了藥,洛奇軒又把她抱在懷里,和她輕聲說笑著。一陣陣倦襲了上來,很快洛琳再次昏睡過去。
漸漸有殷紅的鮮血從洛琳的身下流出,染紅了床褥。
洛奇軒再也無法克制心中的痛苦和悲傷,淚水如同泉水涌出了眼眶,在臉頰上肆意流淌。
那是他和琳兒的孩子。
他還來不及出生,來不及長大,就這樣消失了。
琳兒說她要給他生很多很多的孩子。
可是她不知道,他們連一個孩子都不能夠擁有。
他並不介意他們不會有孩子,他只有要琳兒就夠了。
只是如果將來琳兒知道了真相,會多麼難過啊……
過了一陣,洛奇軒忍住了悲痛輕聲喚道︰「水姨。」水靜和方舒立刻走了進來。
她們把沾染了血跡的床褥換下來,又將洛琳的身體擦洗干淨,換上干淨的衣服。
一切都仿佛沒有發生過一樣,但是洛琳的身體和洛奇軒的心里都留下了深刻的傷痕。
洛奇軒守候在洛琳身邊,握住她的手,直到她再次醒過來。
洛琳皺起了眉頭,不安地說︰「奇軒,我的肚子……好難受。」
洛奇軒握緊洛琳的手,寬慰道︰「你剛才睡著的時候,月信來了。你停了兩個多月沒來,所以可能會特別不舒服。」
「是嗎?我怎麼覺得……全身軟綿綿的,沒有力氣?」
「你生著病,又躺了這麼久,還沒有用午膳,當然會覺得有些乏力。你餓不餓?想吃什麼?我馬上吩咐御膳房做。」
……
洛奇軒強忍著內心的傷痛,溫柔地撫慰著洛琳。直到夜色深沉,洛琳安然入睡,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長寧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