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芳院。
天色已經大亮,洛琳從睡夢中漸漸醒來。她望著帳幔中央懸掛的白玉璧,兩行淚水緩緩滑落下來。
就在昨天夜里,聶長風親吻了她的唇,還把舌頭放入了她的口中。
她是奇軒的妻子,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她心中的每一個角落,都屬于奇軒,不容許任何別的男子觸踫。
她又傷心又生氣,她深深地討厭和憤恨聶長風對她的侵犯。但是當她平靜下來以後,她對聶長風的歉疚又增加了幾分。
不管她承不承認,她都是他的妻子。她原本有義務要與他肌膚相親,為他生兒育女。然而已經過去了一個月了,他連她的手都沒有踫過一下。
在寂靜地夜晚,她時常听到他激烈的心跳,感受到他灼熱的目光,不過最後他還是忍住了沒有靠過來。
他本可以不必這樣勉強自己的,她送給了他十位侍妾作為補償。可是他從來沒有正眼看過她們,他說他只要她。
她對他那樣冷淡,他還是每天都來看她,帶著陽光般燦爛的笑容和各種各樣好吃的、好玩的,陪她下棋,陪她散步,或者只是坐在一旁靜靜地凝望著她,仿佛她是一幅世間最迷人的圖畫。
雖然她不能接受他的心意,但是並非毫無感覺。他對她越好,她越是歉疚。
良久,洛琳擦干了臉上的淚水,坐起身來呼喚道︰「水姨,卓然。」
一陣腳步聲響,早已等候多時的水靜和卓然匆忙走了進來。
她們的目光迅速掃過桌上凌亂的茶具和地上的水漬,停留在洛琳的臉龐上。
公主又沒有休息好。眸中沒有神采,眼圈上有淺淺的黑暈,肌膚黯淡無光。
她們暗自嘆了口氣,走上前來侍候洛琳穿衣梳洗。
杏黃的衫兒,湖水綠的長裙,腰間一串羊脂白玉的環佩叮咚作響;淡掃峨眉,薄施粉黛,幾點精致而華麗的珠玉點綴在發間耳畔。舉手投足之間流露出與生俱來的高貴與典雅。只是眉尖眸中,一點淡淡的憂傷揮之不去;縴細的腰肢盈盈不堪一握。
梳洗完畢,洛琳坐到桌前用早膳。膳食精致可口,可惜她沒有什麼胃口,但是她仍然認真地努力地吃著。她答應過奇軒要好好的吃飯,等到下次回宮的時候,她不能再讓奇軒看到她瘦骨嶙峋的樣子,他會擔心的。
用過膳,水靜沏了玉露茶來。湯色碧綠猶如翠玉,溫潤甘醇無比。洛琳端起來淺酌一口又放下。
水靜望著洛琳關切地問道︰「公主,昨天夜里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駙馬突然離開了?」
洛琳黑色的瞳眸一黯,轉過臉去避開了水靜的目光,淡淡說道︰「沒有什麼。只是我突然不想讓駙馬留在我的房間里。」
「那今天晚上呢?」
「也不想。」
水靜嘆了口氣。
公主以後都不會讓駙馬在她的房間里留宿了。
雖然公主和駙馬一直沒有真正親近過,但是至少兩個人躺在同一張榻上,蓋著同一床被子。他們都這麼年輕,駙馬又對公主這麼好,時間長了,總會慢慢生出感情的。或者至少很有生出感情的希望。
可是現在公主把駙馬趕了出來,再也不準他留宿,這個希望就變得非常渺茫了。
水靜加重了語氣︰「那公主知不知道駙馬離開您的房間以後去了哪里?」
「不知道。」
「他去了方虹的房間,直到拂曉才離開。」
如果公主知道駙馬去了別的女子的房間留宿,是不是多少會有一些嫉妒和不安?然後會讓駙馬回來?
方虹?洛琳的腦海里慢慢浮現出一個嬌俏嫵媚的身影︰彎彎的柳葉眉,水汪汪的大眼楮,濃烈的胭脂唇。肌膚微豐,窈窕動人。她看著聶長風的眼神里有一種特別的溫柔,一看就知道她喜歡他。聶長風去了他的房間留宿,是不是代表著他也喜歡她?
洛琳的唇邊漸漸露出了一抹驚喜的笑容︰「是嗎?真是太好了!」
如果聶長風真的放棄了自己喜歡上方虹,和她恩愛甜蜜,生兒育女,白頭偕老,她的歉疚就可以減輕了,她就可以安心地永遠守望著奇軒了。
她意外的笑容令水靜再次嘆息︰「公主,他是您的丈夫。」
她不是不明白公主的心思,但是她現在已經是駙馬的妻子了,她把駙馬推給了方虹,自己怎麼辦?她不忍心看到公主真的懷抱著對陛下的愛慕和思念孤獨寂寞地度過余生。
洛琳臉上的笑容卻絲毫沒有改變︰「方虹是駙馬的侍妾,駙馬喜歡她、親近她也是很正常的。」
水靜無奈地說︰「駙馬只是休息了半晚,並沒有親近方虹。」
既然公主沒有妒嫉,那就讓她感動,讓她繼續歉疚。這份歉疚是她目前對駙馬唯一的牽掛。
洛琳果然怔了片刻,但是很快就釋然了。
聶長風若是不喜歡方虹,為什麼要去她那里留宿呢?
他既然在她那里留宿,遲早都會親近她的。
方虹又喜歡他,肯定不會拒絕他。
昨天晚上也許是因為他被自己狠狠咬了一口,傷口疼痛,所以才沒有心思的。
洛琳滿心歡喜。
過了一會兒她收斂了笑容,望著水靜和卓然鄭重地說道︰「水姨,卓然,不要干涉駙馬在方虹那里留宿,也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太後和陛下。」
水靜和卓然是她的貼身侍女,有責任要保護和照顧她。她們只要吩咐一聲,方虹就再也不敢出現在聶長風面前,更不敢留宿他了。
她和聶長風成婚才一個月,他就在別的女子那里留宿,如果被母後和奇軒知道了,一定會給他惹來很大的麻煩。
她不想傷害聶長風,也不想讓他迫于無奈離開方虹。
和方虹也好,和其他人也好,她是真的希望聶長風能夠幸福。
水靜和卓然對視一眼,垂首答道︰「好的,奴婢知道了。」
公主的吩咐不能不听,但是太後和陛下那里也是絕對不敢、不能有一絲隱瞞的。他們是多麼殷切地關注和期盼著公主和駙馬能夠恩愛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