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馨正欲問些什麼，卻被客廳里傳來的聲音驚住。
「你是，你是……穆伊瑾……你是穆伊瑾的女兒。」這一句喬姝眉說得有些顫抖，似是並不確定自己的猜測，語氣里卻充滿了肯定。
是的，肯定。那樣的眉眼相貌，是印刻在腦海里的，雖然她不願承認。
隔了空間，隔了距離，聲音在氣流里模糊了些許，但，語氣里的不安卻絲毫不減地砸在菀馨心上。不安，那麼真切，近乎尖銳。
「劉姨，這是誰？」她猛地抓住劉姨的手，抓得太緊，手背上青筋盡顯，在女敕白女敕白的膚色里突兀得令人心驚。
不待劉姨回答，她已轉身出了廚房往客廳而去。
在雲水地，素然的出現像冬日里的夏陽，溫暖了一顆冰涼孤寂的心，卻也將湖面結的冰一層層逐一瓦解，三尺冰破，只余寒涼。
李梅青見了素然竟沒拿穩手中的杯子，玻璃應聲而碎，脆生生在她心里劃了一道痕。輕柔卻又敏感的存在，提醒著她，這絕非是因素然跟她長得像那麼簡單。
她們，都認識母親和姨媽。
「媽……」她叫住了已來到客廳中央的婆婆。
「來，菀馨，這是你姝眉姑姑。」
蘇語嵐心里急，有些用力地拉了她被燙傷的手，菀馨明顯僵了一下，忍著痛沒抽開。
喬姝眉還未從剛剛的震驚中走出，回轉身看到身後的人，腦海中凌亂細碎的疑問霎時沒了影。她于是松了一口氣，為適才及時住了嘴。
「姑姑，您認得我媽媽？」素然又問了一句，語氣是急切的。
媽媽雖保養得好，歲月的印記仍是藏在眼底，會不時從她目光中泄露出來。眼前的人顯然年輕許多。記憶里，媽媽在國內呆的時間甚至比她還短。
「見過幾次面。」喬姝眉幽幽地道。
想雲淡風輕，心里卻還是起了狂風，風攜著沙迷了眼，往事也變模糊。只是，穆伊瑾那麼美那麼美。那一抹永遠恬靜優雅卻又寡淡疏離的淺笑，面對著眼前的兩姐妹，比之夢里又鮮活生動了幾分。
「小姐來了。」劉姨適時的出聲，打破了沉默。
「姑姑、媽媽，劉姨做了一桌子菜，咱們先去吃飯吧。」菀馨挽著喬姝眉的臂彎，笑著看看身側的兩人又看了看劉姨，劉姨意會微笑著牽了素然的手，一群人往餐廳走去。
婆婆的神色有變，姑姑臉色不佳，素然又一臉求知欲。她怕，怕素然再問下去。
一頓飯吃得安靜至極，飯後菀馨借口散步拉著素然出了門。
接完電話，空氣里有幾分鐘的靜謐，午後陽光極好，風有些涼吹在身上卻不覺得冷。
「姐……」素然欲言又止。
很想說想見一見爸爸，不責問為何將她們母女拋棄，也不奢望親口叫上一聲－－爸爸，只是想單純地見一面，知道世上有這麼一個人是她父親。只是在姐姐面前她不敢輕易說出這樣的話，怕惹姐姐傷心。
電話里柏君茗的語氣有著探尋的意味，臨出門時劉姨欲說不說的－－擔憂。素然是個悶不住的人，今天卻要讓她陪著一起看書。看書，看書……對了今天忘了看新聞，吃完小點心正欲開電視，素然非要拉著她去院里賞梅。
紅艷艷的梅花挺著傲骨迎著寒風，開放在冬日的蕭條里，美是美，可惜少了皚皚白雪的映襯、遮掩，突兀地開在一片黯啞的殘敗里，失了些許韻味。
「你有事瞞我。」菀馨停住腳步轉過臉來，一雙澄澈清明的眼直愣愣地看著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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