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張了張嘴,無語……
他的目光轉到她提著的袋子上,一時好奇,「都買了些什麼?」還花光了所有的錢?
她趕緊捂住袋口,「不告訴你!女性用品!」今晚可是要給他驚艷的,決不能泄了密!
他尋思著以她的作風,這女性用品還真不定是什麼讓他無臉見人的東西,調料包的笑話之類的,他不想再發生第二次…媲…
瞅著倆小兵也走過來了,他閉口不再談這個話題,也收起了好奇心。
回去的路上,寧震謙仍是一路閉目養神,陶子則暗暗在心里回顧她要表演的節目。
趕回部隊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平日里肅穆嚴謹的部隊忽然變得熱鬧起來,操場上還有人在搭舞台,原來慰問團的已經來了!
彼時,早已過了食堂開餐時間,寧震謙望著食堂的方向道,「回去隨便吃點,不去麻煩食堂了!你們倆也一塊吧!」
倆小兵面面相覷,怎麼也不敢去團長家混吃的,都推說不必。
寧震謙也沒勉強,快步就往宿舍走。
陶子提著袋子在後面瘋追,暗暗抱怨,走這麼快有人追你啊?
念頭一轉,馬上想明白了,還真是有人追他……他別是怕見著人家首長的女兒吧?想著他一貫躲著自己,今天卻太陽打西邊出來陪著她去鎮上,分明就透著奇怪,原來還是為了躲著人呢!她是不是該慶幸?在她和首長女兒之間,如果只能躲一個的話,他躲的是別人?
得了!自己也就這命!如果他需要擋箭牌的話,她會好好當他的擋箭牌的!不對啊!她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啊!怎麼是擋箭牌?
一路胡思亂想的,她隨著他回到宿舍,第一件事就是把布料什麼的藏好。
「我去做飯!」她系上圍裙就往廚房里鑽。
「別麻煩了,你們昨天還吃剩餃子沒?煮幾個就行!」他放任自己倒在沙發上。那張小沙發因為他高大身軀的侵入,顯得格外擁擠。
她看了眼他穿著皮鞋的腳,從自己今天買的大包小包里翻出一雙絨拖鞋來,海藍色,兔頭拖,她自己也買了一雙,只不過是粉紅色的。
來這兒兩天,發現他這里是沒有棉拖這種東西的,這點她受不了,像他那樣,在家也穿著皮鞋會舒服?以她的性格,對于這種能讓人放松的物品有著放不下的癖好,所以趁著去鎮上,買了兩雙。
作為一個二十六歲的女青年,還偏好兔兔拖這種東西,有些可恥的裝女敕嫌疑,可是她就是喜歡。還曾經文藝地憧憬在她和愛人的家里,玄關處一定要放這樣一對兔兔拖,一雙屬于他,一雙屬于自己。
捧著藍色的兔拖,她忐忑地走到他面前,然後飛快蹲下來,去月兌他腳上的皮鞋。
「干什麼?」他顯然是被嚇到了,激動地坐直了身體。
她沒說話,憋著一口氣,把他的鞋子給月兌下來了,然後套上兔拖。
「要我穿這個?不穿!」他一臉嫌惡。
她還是不說話,只是憋紅了臉,雙手按住他的腳不準他動,倔強的眼神直瞪瞪地瞪著他。
他用眼神跟她抗爭了好一陣,直到最後,妥協,躺了回去。
她便笑了,天大的滿足,「要不要喝水?」
「嗯!」他大老爺們似的,恩準她給他倒水,一臉的別扭,還在跟那拖鞋慪氣。
她歡喜地蹦起來,暗想,端茶送水換拖鞋,自己都看不出來原來她還有日本媳婦的潛質,不過,她很高興,只要他願意接納,她就願意為他做任何事!
所以,她一副開心小媳婦的樣子樂顛顛給他倒來溫水送到他手里,又樂顛顛去給他煮餃子。
只是,當她把餃子煮熟端出來時,卻發現他已經在沙發上睡著了……
他真是累了吧……
輕輕將餃子擱下,她進入里間給他拿了床被子出來,再輕輕給他蓋上……
然,到底還是驚動了他……
被子放落的瞬間,他握住了她的手,雙眼倏然睜開的那一刻,有些恍惚,而後,目光漸清明,卻明顯帶了失望……
那樣的眼神讓她心悸。
陶子真怕,怕從他嘴里听到「怎麼是你?」這幾個字,又或者是他半夢半醒之間的一聲「芊琪」,她真的不希望,自己在他眼中永遠是一個錯覺……
好在,他並沒有。
只是默默地注視了她數秒之後,放開了她的手,隱約,听見他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
「我沒睡,先吃餃子吧!」他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好啊!」彎唇而笑,眉眼彎彎的模樣,宛若沒心沒肺。
兩人就著那盤餃子埋頭開工。
吃了兩個之後,他抬起頭來問她,「跟我媽學的?」
她愣了愣神才明白,他說的是這餃子,點了點頭,「嗯!你怎麼知道?」
他若有所思,「這餡兒和別的餃子不一樣……能包出這種餃子味兒的人不多,我媽也是跟別人學的……」
她吃在嘴里的餃子忽然就沒了味道……
她太清楚,能讓他用這種語氣這種表情來說話的人只有一個——芊琪……
她真的不在乎他的心里一直有芊琪,哪怕滿滿的,全被芊琪霸佔,她都不介意,因為她看不見,看不見就可以假裝不痛,真的……可是,有必要時時提醒嗎?
「呵!」她依然笑得燦爛,「原來還是獨門秘方!」
可是,無論她怎麼假裝無事,無論她如何笑到嘴角發酸,也再沒有胃口吃下去……
「我吃飽了!」
兩個人竟然同時放下筷子,且異口同聲。
彼此對望,他有些躲閃,「我去洗個澡……」
她的笑容凝固,低下頭凝視著那盤幾乎沒動過的餃子,自嘲,他這就是吃飽了嗎?在她的記憶里,他的胃口什麼時候這麼小過?送他上飛機那次給他裝的是好幾十個速凍餃子他也能一氣吃完,只怕是睹物思人才沒了胃口吧……
浴室里響起水聲,她默默坐在沙發上發呆。
忽的,響起了敲門聲。
會是誰?小海嗎?
她收拾了心情,上前開門。
門外站著的卻是一個漂亮女孩,穿著時髦,青春逼人。
「請問你找誰?」陶子大約猜到了這是誰,傳說中的首長千金?
女孩見到她也是大吃一驚,「你是誰?為什麼在這里?」
直覺上這又是一個千寵百嬌的女孩兒,說話似乎沒什麼禮貌,于是笑了笑,「我為什麼不能在這里?你又是誰?」
女孩一臉疑惑,抬頭看了看門牌,看樣子是以為自己敲錯門了,「咦,這里不是寧團長的宿舍嗎?」
陶子繼續微笑,「是的。」
「那你怎麼會在這里?寧大哥這里怎麼會有女人?」小女孩明顯自尊受挫,大聲質問。
陶子心里正不爽,小女孩這種無理取鬧更加刺激了她,想也沒想直接月兌口而出,「他是我男人,我不在這里誰在這里?」
女孩的嘴張得真的可以塞下一枚雞蛋,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怎麼可能?你讓寧大哥出來,我要親自問他!寧大哥!寧大哥!」
「他在洗澡。」陶子頭微微一歪,笑得無害而得意。她也只有在這種時候才是得意的,因為名義上,她是名正言順站在他身邊的女人……
女孩到底年輕純潔,「洗澡」這兩個字可以延伸的想象太多了,女孩竟然紅了臉,但畢竟是信了,見不著真人,又沒臉在這里呆下去,跺了跺腳,極不服氣地扔下一句,「寧大哥怎麼會找你這麼丑的女人!」而後,便走了……
這回輪到陶子驚訝了,她從來不認為自己漂亮,但是也從來沒人說她丑,她還不至于丑到人神共憤的程度吧?她可以理解這是小女孩羨慕嫉妒恨的表現麼?
身後傳來拖鞋的踢踏聲,她迅速回身,他已經洗完澡出來了,正用毛巾擦著頭發。
有人說過剛洗完澡出來的男人最性感嗎?尤其當他邊走邊用毛巾擦頭,濕漉漉的頭發凌亂地垂在額頭,水珠一滴一滴往下滴的時候?
只是,她現在沒心情欣賞這份性感,只擔心他听到了多少她說的話,「你……出來多久了?」
「從我是你男人開始!」他好像看透她要問什麼似的,直接給了回答。
她無地自容,偏偏還要嘴硬,挺了挺胸膛,「難道不是嗎?我找余嫂有事,先走了!」
說完翻出裝花布的袋子,一溜煙跑去了余嫂家,直跑出了門,還能感覺背後有他怪異的目光黏著……
余嫂是個能干的女人,編制縫紉烹飪樣樣在行,家里還有縫紉機,小虎子的衣服都是她自己縫的。
于是,這一個下午她都在余政委家里,把她想要的款式說給余嫂听,又在紙上畫了圖,晚飯前,余嫂終于幫她把衣服給趕制了出來。
她穿上身試了試,居然很合適,就像給她量身定做的一樣,她不禁悶聲苦笑,難不成,她還真的只具備村姑的氣質?想到下午被首長千金譏笑「丑」,更覺可樂了,不知道今晚的表演會有怎樣的效果呢?
將衣服包裹得嚴嚴實實回去,剛到門口就遇到他出來,見她回來,招呼,「一下午跑哪里混去了?正要去找你呢!走,食堂吃飯去!」
「我去……方便嗎?」想到還有軍區領導在,她怕自己出現會不合適。
他總能一眼看穿她的想法,「我爸那麼大的官兒你都見過,還怕什麼!」
想想也是,公公那樣的她都能搞定,其他人還有什麼可怕的!于是釋然一笑,「你等我,我馬上好!」
和他一前一後的來到食堂,在最首一席坐下,在座的自然都是領導,老余也在,還有下午說她丑的姑娘,只不見參謀長方馳州,其余的人就都不認識了。
剛一坐下,就有人問,「小寧,這位是……」
問話的是在座年紀最大的一位領導,就坐在那女孩身邊,看樣子應該是女孩那當首長的爹。
「是我愛人,叫她小陶好了。這是軍區湯軍長,這位是湯軍長千金湯月明,這位……」寧震謙一個個給她做介紹。
她亦一句句「首長好」地問候,絕不給他丟臉,即便面對情敵她也笑容滿面。
湯軍長一直看著他倆,等介紹完,好像還不死心,又問了句,「小寧什麼時候結婚了?」
「去年。」面對領導的問話,寧震謙的回答不卑不亢言簡意賅。
湯軍長臉色便有些不太好看,端了杯子,「那得恭喜你。」
「不敢,該我和小陶敬您才是。」他也舉了杯。
陶子見狀也夫唱婦隨地端起了自己的飲料杯子,不是她對首長不敬,是今兒才簽了不平等條約的,她不能沾酒啊……
作為首長,自然不能為難一個小輩,尤其還是位女士,對她杯子里到底是什麼內容不會計較,但湯月明就不一樣了,滿滿的一杯白酒放至陶子面前,端起自己那杯,道,「月明敬嫂子一杯,嫂子可不能用飲料來糊弄我一個小姑娘!爸,你說是不是?」
分明是撒嬌的語氣,卻隱含陣陣壓力,連敬酒都要把老子抬出來壓人麼?
喝?苦了自己不說,為何要屈于他人婬威之下?
不喝?得有個說得過去的借口……
于是笑了笑,幾分羞澀地看了眼他,而他,也正看著自己,心里一橫,豁出去了!
一手撫模著杯子的邊緣,一手按在自己月復部,「妹妹,不是嫂子我不喝,而是……震謙不讓喝,再說了,醫生也說,我最好不要喝酒……」她胃出血好麼,醫生的確說過不能喝酒好麼?這不算撒謊吧?至于你們要想歪了,那是你們自己思想不純潔……
果然,湯月明盯著她按在月復部那只手,臉唰的就白了,沒了辦法,賭氣似的拗著,「我不管!嫂子不喝這酒我就沒臉了!爸爸,你看怎麼辦!」
「那我來代喝吧!」寧震謙的聲音響起,端過了她面前的杯子,一口就干掉了。
湯月明愈加不高興,小嘴嘟得老高,「不行!你要代喝就得喝三杯!」
「行!」他二話沒說,又接連干了兩杯。
其他人便鼓掌,直道寧團長干脆利落是爺們,同時也紛紛恭喜他即將升級,尤其老余,特為他高興,還外帶煽風點火,「別說三杯,就是十杯,他也照喝不誤!要當爹的人了,怎不高興?」
陶子暗叫完蛋,本來只是一個隱晦的玩笑,大家彼此你知我知猜測一下就好了,竟然如此大肆聲張,叫她九月以後從哪里變出個孩子來?
也不知他作何感想……
再一次偷眼望他,依然黑了張臉,什麼也看不出來……
原本有些緊張的氣氛卻松弛下來,除了湯月明陰沉著個臉,其他人你一杯我一杯地敬開了,「即將當爹」的他,自然是所有人矛頭所指對象,部隊喝酒又爽快,這接二連三地一杯又一杯,他連菜都沒時間吃一口,陶子暗暗擔心,他會不會喝醉?喝醉了那她的節目不是白準備了?
酒過半巡,他作為團長,離桌去其它桌敬兄弟們,陶子見他走路步伐穩重,毫無醉態,才放下心來。
哪知兄弟們卻不輕易放過他,全年唯一一天可以欺負團長以抱平日積怨的也就今天了!所以,一個個地在那喊著要嫂子一起來,即便寧震謙說她不能喝酒他們也不答應。
無奈,他朝她招了招手。
其實,即便他不招手她也準備過去了,總不能叫他的兄弟們失望不是?而且,她以站在他身邊為榮!多少人想站還站不了呢!比如湯月明!此時的小臉都快皺成一團了……
只是,兄弟們那一關豈是好過的?
看樣子是做足了準備要在這鬧一次洞/房還是怎麼的?居然還膽子大到拒喝團長敬的酒,除非按兄弟們的規矩走。
他低聲和她商量,「可以嗎?如果你不願意我就下死命令不準!」
她不想在這大過年的時候掃大家的興,低聲回他,「沒關系的。」
于是,第一關開始了。
規則︰寧團長和嫂子剪刀石頭布,三局兩勝,贏了的一方有獎勵。
陶子郁悶了……
六歲開始就和他玩剪刀石頭布,沒有一次贏過他的啊……
第一局,她出的剪刀,寧震謙出的石頭;
邪了門了……真的贏不了他?
按照習慣,第二局應該是會換布或者是石頭,她偏不,依然出的剪刀,可他是會讀心嗎?居然還是出石頭……
三局兩勝,一點懸念沒有,她就輸掉了……
他難道地露出笑容來,問,「我能有什麼獎勵?」
陶子快要對他無語,真是沒事找抽型,拜托有點鬧洞房的經驗好不好?雖然她沒結過幾次婚,可見過的婚禮不知多少了,太清楚這種游戲繞來繞去就是讓新郎新娘出丑,還真會有什麼好獎勵?
果不其然,兵蛋子們快笑瘋了,一連長宣布︰「獎勵就是嫂子親團長一口!」
頓時哄笑一片,還夾著筷子敲擊碗碟的聲音,眾人吶喊啊,「親一口!親一口!親一口!」
陶子意料中的傻眼,原來解放軍叔叔也這麼生猛重口……
話說,她其實真的不介意親他一口……而且……說實話……心里有些小小地感激各位兄弟啊……這是給了她多好的機會……
其它各桌都在注視著這邊的動靜,就連首席領導那桌也不例外。陶子偷偷看了看四周,尤其湯月明的眼神最為憤世嫉俗……
哼,就沖這眼神,姑女乃女乃我豁出去了!先給我家男人蓋上印章再說!
在一片起哄聲中,她踮起腳尖,抱住他脖子,朝著他的臉就是一聲響亮的「吧唧」。
掌聲、笑聲、歡呼聲,快要把她抬得飛起來了……
在這麼多人面前吻他,還是有點害羞的,完全是被這氣氛給刺激了啊!親完,臉早已紅成一片,埋在他胸口不敢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