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最喜歡的,自然是李清照的詩詞,一天到晚悲悲切切,顧影自憐,或者吟些什麼花草、雨景什麼的,也是些多愁善感的東西……」紫來說︰「教坊里的老師,也就唱幾首出名的詞牌而已。」
「你對那些詩詞不感興趣?」善卿問。
「也背過一些,小時候,爹爹教的,有時候會跟姐姐比試。」紫來說。
善卿又好奇了︰「比試?」
「就是兩個人對花,一人一句的轉,必須帶有花,但又不能重復,誰能堅持到最後,另一個就輸。」紫來說。
「那好,我就領教一下,」善卿有心考考她︰「你會寫字嗎?如果會寫,就寫出二十句詩,要有二十種花,不能重復。」
紫來默然片刻,走近書桌,擺好鎮紙。
善卿的臉微微有些變色,她竟然會寫字?側頭一想,知府的女兒,七歲才被貶為官妓,在此之前,應該是學過寫字的。
那里,紫來已經提筆,善卿默默地拾起墨條,在硯上研磨起來,只見紫來寫道︰
雙飛燕子幾時回,夾岸桃花蘸水開。
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沾衣欲濕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
耐寒唯有東籬菊,金粟初開曉更清。
中庭地白樹棲鴉,冷露無聲濕桂花。
只有梅花吹不盡,依然新白抱新紅。
碧草生在幽谷中,沐日浴露姿從容。
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一番桃李花開盡,唯有青青草色齊。
海棠不惜胭脂色,獨立蒙蒙細雨中。
不用鏡前空有淚,薔薇花謝即歸來。
五月榴花照眼明,枝間時見子初成。
菜花園圃槿花離,麥滿前坡水滿池。
兒童疾走追黃碟,飛入菜花無處尋。
餃杯微動櫻桃顆,咳唾輕飄茉莉香。
葛花滿把能消酒,梔子同心好贈人。
簌簌衣巾落棗花,村南村北響繅車。
楊柳陰濃水鳥啼,豆花初放麥苗齊。
木末芙蓉花,山中發紅萼。澗戶寂無人,紛紛開且落。
善卿徐徐地轉到紫來背後,一字一行等待她寫完,默然道︰「都好,只可惜了梔子那句,不見了花字。」
紫來放下筆,思忖道︰「我原也想過的,記得的幾首,都有花的描寫,卻又沒有梔子二字,因為惦記著,怕姑姑不認,所以還是把這句給寫上了。」
「倘若我要你換呢?」善卿笑道。
紫來沉吟道︰「唐劉禹錫的《和令狐相公詠梔子花》言,色疑瓊樹倚,香似玉京來;宋蘇籀的《梔子花一首》寫著,鏤裁雪羽元同質,合輯龍沈更一家。氣襲禪僧鼻端白,葩敷溪女鬢唇斜;還有楊萬里的《梔子花》,樹恰人來短,花將雪樣年。孤姿妍外淨,幽馥暑中寒。都是寫梔子的好詩呢。」
善卿聞言頓了一下。對于紫來,她是越來越感興趣了,這個女孩,總是會給她一些驚喜。紫來出乎意料的表現,根本從外在看不出分毫,就象今天的詩詞,善卿以為,紫來難能做全,沒想到,紫來糾結的,不是在詩里寫出花的名字,而是還要用這一句詩,來體現花的韻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