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卿緩緩地踏上了長廊,月色如水,照著廊邊的花草,這朦朧的景色,讓她想了那個月夜,想起了圓月背景下,紫來的舞蹈。
那樣美倫美奐的舞蹈啊,紫色的精靈……
她猛地,想起了王爺的話「我喜歡看她跳舞,她跟別人不一樣,她是用心在跳,她跳舞的時候,我就能感受得到她在想什麼……好象她的心,在我身體里……」
王爺為什麼要把紫來指給我做徒弟?他的隨意後面,是故意。
答案是,他曾經看過她的舞蹈,然後,他帶善卿去看了她的舞蹈。
善卿記性不差,她記得,那天晚上,王爺說過,「她不是芙霜,我也沒想過讓她成為芙霜第二。我要讓她成為,天下第一的花魁娘子。」
可同時,王爺也說過,「是啊,她若做了花魁,那你就自由了,就可以離開我的這個別院了……可是,我沒想過讓她做花魁……」
善卿緊緊地鎖住了眉頭。
這個王爺啊,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讓人模不透。他立意要讓紫來成為天下第一的花魁娘子,卻又沒想過要她做花魁,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眼前,瞬間又浮現起那日夜色里,王爺臉上的表情,那種陰沉,還有那句「小丫頭,不知道天高地厚,我就是要讓她知道,誰都可以掌握她的命運,只除了她自己……」,讓善卿不寒而栗。
這里面,似乎,不,不是似乎,善卿已經肯定,絕對有陰謀。
可是,王爺的陰謀,到底是什麼?
善卿苦苦地思索著,百思不得其解中,忽然冒出一個連自己都覺得匪夷所思的想法來,那就是,搞不好王爺想做的,就是把紫來訓練成天下第一,卻不打算給予她花魁的名號。
因為,善卿知道,拋開別的不說,單就王爺歷來的為人,她可以肯定,如果自己沒地方可去,他想照顧她,那絕對是毋庸質疑的。可是這真為自己著想的後面,掩蓋的,是他對紫來的關注。
善卿猛然間想到,就是今日,王爺前來,帶著張兆軒,實際上也不過是瞞天過海。做媒是假,想看紫來是真!
為什麼?他從來,都沒見過紫來真實的面目,而他的居心,顯然也不是出自愛,但也絕對不可能,僅僅只是出于對紫來舞蹈的動心。
舞蹈?舞蹈!
善卿猛地一驚。太後不是喜歡芙霜的舞蹈麼,紫來的舞蹈,該是要勝過芙霜的。難道王爺,是想用紫來代替離去的芙霜,或者,他想要把紫來送給太後?!
可是,討好或者送給太後,又是為何?他已經有了太後的溺愛和皇帝哥哥的縱容,他還需要什麼?
——會是皇位麼?!
善卿緩緩地停下腳步,在長廊上坐下。
既然心里還放不下,當初為何要放棄呢?倘若王爺真的要做,不用通過這種方式。她是見識過王爺的手段的,就象當年的大太監王倫,想殺王爺,不過遲了一著,就反被王爺送掉了命。從這方面來說,柔弱的皇帝,根本不是王爺的對手。取或不取,決定權在王爺手里,可是,他依然決定了放棄。
今日的對話中,似乎還有端倪。
兄弟情深,因為相互體諒,出了一個江映雪,誰知相互尷尬,還是因為這個江映雪。
那麼,有沒有可能,哥哥把自己最愛的江映雪給了弟弟,弟弟要把天下第一的女人送給哥哥呢,相互補償?!這時候,太後的喜歡,能讓孝順的哥哥領情。
善卿的臉色徐徐地舒展開來,答案似乎隱約可見。所以,王爺會問起上善樓的改名,他想必已經知道,改成了青雲樓,他內心里一點也不亞于現在善卿心里驚異,但是,他什麼也沒說,而善卿,卻已經歪打正著了。
王爺為人,看似狂野不羈,實際心機深重。結合一切來判斷,善卿已經可以肯定,今日做媒,王爺並不抱希望,他的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可惜,他沒能如願看到紫來,雖然如此,卻絲毫也沒有表露出來,連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善卿微微一笑,她知道,隔不了幾天,王爺還會來的。
既然他來,她就還有機會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