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江紅
惜故人
冷月長照,景清涼、薄窗淒靜。
桃花容、朱唇黛眉,杏眼含波。
滿月復辛酸無從述,輕衫掩面淚涌泉。
嘆宿命、恨從悲中起,說斷腸。
一曲歌,聲如咽。
蓮步移,舞飄零。
傷心還依舊,不見阮郎。
多情余恨苦自量,便向來生憶消長。
道不平,強權恃弱質,喚天良。
自櫚月墜崖後,紫來一直悶悶地沉浸在心事里,善卿見她心情不好,也特別地叮囑先生,停課兩天。第三日,還未起身,丫環就提早來叫了︰「小姐快起身,王爺來了。」
「他來干什麼?」紫來尋思著,混帳王爺無事不登三寶殿,難道,是因為上回的賭局?
這里丫環正匆忙地替她梳妝,那里善卿已經進了屋子。紫來沒有回頭,從鏡中一望,善卿今日的裝扮,正是盛裝,淺綠色的錦緞長裙,金縷腰帶,外披深墨綠的雲錦披風,連繡花鞋,都是綴珠瓖玉的華貴;那頭上,翡翠的步搖兩支並插,白色珠花一長溜,一旁是兩朵藕色的宮花,艷而不俗,端端大方。于是紫來調笑道︰「姑姑,你這麼隆重,是準備去出席什麼大場合呀?」
善卿淺淺地笑了一下︰「喝喜酒……」
紫來又將她打量一番,說︰「喝喜酒?這樣不是素色了點?把那白色珠花換成紅色瑪瑙簪子,把那藕色宮花換成粉紅的,不是更喜氣……」
「雖然是喜事,可也不能太喜氣,還是要注意場合分寸的……」善卿說著,臉上泛起淡淡的傷感。
紫來心里忽然一刺,她似乎猜到了,這喜事不同尋常,不確定地問道︰「是姓嚴的?」
善卿默然著,點點頭。
真是嚴府的喜事,娶櫚月……他到底,還是娶了呀。紫來一時間鼻子開始發酸,她不知道應該為櫚月高興,還是為她難過,終于等到了這一天,卻似乎還是沒有結果一般。
這算什麼呀?!櫚月,我絕不要你這樣的結果。
紫來默默地拿起一朵白色的絹花,凝神片刻,說︰「我要穿自己的那條裙子。」
她走過去,打開了櫃子,拿出了自己的包袱,打開,一層又一層,最後,是一個深紫色的綢緞布包。善卿深吸一口氣,盯住了紫來小心翼翼的手,輕輕地解開,她看見了一片淡紫色的光彩,那麼薄,附著了迷離的光暈,仿佛是隔著裙子透過來的光,又仿佛是裙子里本身散發出的光,順著紫來的手,順著提起的裙子,閃動起來……
「天蠶絲……」善卿低低地驚呼一聲,手指捋起裙子一角,赫然看見了上面紫藤的隱花,看見了每一朵蕊心中那三兩顆紫色的小珍珠,她呆住了,抑制不住地叫起來︰「紫蠶珠裙!」
「你知不知道,這就是天下聞名的紫蠶珠裙啊?!」善卿激動地說︰「听說這條裙子的紫色,是用波斯國一種很特別的染料染的,那染料據說非常珍貴,很難采集,又很難上色,但是染上後,就紫得非常漂亮,雖然淺,卻帶著熒光,還能永不掉色。」
「還有啊,你看這一條裙子,只怕有上千顆紫色的珍珠,你知道,紫色的珍珠是多麼稀有麼?一年中,成千上萬的海蚌才出產不過幾顆,還要大小均勻,沒有一點雜質和色差,你想啊,那得多少年、多少顆里面才挑得出這些來呀?這上面的每一顆小珠子,那可都是萬里挑一的……」善卿驚嘆道︰「天吶,它怎麼會到了你的手里?當年的皇後,也就是現今的太後,想要都未曾得到……」
啊?紫來一下張大了嘴巴。世界上還有皇後想要得不到的東西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