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來……」善卿動情地抱住了紫來,這一刻,她不知該說些什麼。紫來選擇的路,會很長,並且異常的艱辛,她陪不了紫來。多想告訴紫來,做不到的,放棄吧,還是好好地,去愛王爺,可是,她開不了口,因為她的心底,也曾經有過那樣迫切的希望,這可恨的官妓制度,什麼時候可以廢除?!如果紫來真的可以做到,那該有多好啊——
紫來已經離開許久了,善卿還坐在那里,一動不動。
「在想,怎麼打消她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突發奇想?」王爺嘻嘻地笑著,從屏風後轉出來︰「這個小丫頭片子,世界上根本就沒有她不敢想、不敢做的事情。」
善卿抬頭,看了王爺一眼,忽然說︰「我很佩服她。」
「讓你佩服的事情還在後頭呢。」王爺一坐下,皺起眉頭,苦惱地說︰「你出的餿主意,讓她來勾搭我……咳,她那腦袋瓜,還不知她會怎麼做呢……想想我都頭疼……」
「你自找的。」善卿漠然道。
王爺晃晃腦袋,不置可否︰「現在她主動要求進宮了,皆大歡喜。你呀,就別多事了,還勸什麼勸呢,就送她進宮好了——」
「現在還不是時候,」善卿︰「本事還沒學全,心性還不知道收斂,脾氣嘛,就更糟糕了。」
「就讓她這樣子去闖一闖,有我在,死不了。」王爺笑起來,仿佛看到她挨整的樣子了︰「跌的跟頭多了,自然就學乖了。」
「哼!」善卿沒好氣地說︰「你就是成心想著捉弄她。」
「誰讓她不知道天高地厚來著,」王爺晃蕩著腿,說︰「有些日子不見,學識是長了些,心性也見長了,以前不過是不甘心做丫頭啊什麼的,現在可好,越發進步了,居然要做妃子,還妄想廢除幾千年的制度……朝堂上老夫子一大堆,就她,怎麼跟人家辯?!廢除官妓制度,想得那麼簡單!」
「不管怎麼說,至少她還敢想。」善卿忽然頂道︰「初生牛犢不怕虎,你怎麼就知道她不成呢?」
王爺搖搖頭,無奈地嘆道︰「我讓你教她,這可好,你反倒被她同化了。」
善卿瞪了王爺一眼,說︰「要進宮也可以,那就不請別的先生了,先讓她到你府里去呆幾個月吧……」
「去我王府干什麼?」王爺嚇了一跳,顯然,他並沒有這個安排。
「預先培訓一下,讓她先去王府學學宮里的規矩,」善卿狡黠地說︰「你總不想讓她一進宮就被逮個小辮子,七勞八傷的就給抬出來了吧?!」
王爺皺著眉頭想了想,半晌才說︰「還是放你這先學著,快進宮了再去我府里呆倆月……」
「怎麼,怕你的蘭夫人打翻醋壇子啊?」善卿吃吃地笑道。
王爺搖搖頭︰「她要做妃子,先過過蘭夫人這關也未必不可,只是府里才翻修完畢,還要收拾一段時間,等都弄好了,正好你要請的先生也都教完了,再帶進府去學規矩。」
善卿點點頭,淡淡地揚起一絲微笑。我不管紫來什麼時候去王府,反正好歹先讓你答應了,到時候,真愛上了,送不送得了,我就不操心了。一抬眼,又瞥見王爺若有所思的面容,不禁好奇地問︰「王爺,想什麼呢?」
「我想起一首詩來,」王爺微閉上眼,輕聲吟道︰
冷月長照,景清涼、薄窗淒靜。
桃花容、朱唇黛眉,杏眼含波。
滿月復辛酸無從述,輕衫掩面淚涌泉。
嘆宿命、恨從悲中起,說斷腸。
一曲歌,聲如咽。
蓮步移,舞飄零。
傷心還依舊,不見阮郎。
多情余恨苦自量,便向來生憶消長。
道不平,強權恃弱質,喚天良。
「這首《滿江紅》寫得挺好,就是太壓抑。」善卿說︰「讓人覺得好沉重。」
「我不覺得沉重,」王爺覷了一下眼楮︰「我只覺得寫這首詩的人,通篇都是不甘心。」
「呵呵,」善卿笑道︰「你一說,我就想起紫來,這詩,仿佛就是她寫的。」
「這就是她寫的,」王爺沉吟道︰「應該是追思櫚月所作。」
善卿忽地大笑道︰「我早就知道,沒有你暗地里運作,這三個大師怎肯都來教紫來。」
「非也非也,」王爺擺擺手︰「蔣子期並沒有答應我,也沒有給你回帖,他能不能教,要看紫來自己的造化了……」
善卿默然了。這個蔣子期還真是怪才,王爺的面子都敢不賣。
「善卿,觀一點就知全盤,你真是冰雪聰明,」王爺長嘆一聲︰「知我者,此世間,只一善卿。」
善卿微微一笑,有些淒然,卻很快地恢復如常,又問︰「王爺今天來,到底有什麼事呢?」
「櫚月的遺體找到了,嚴家已經將她收殮下葬。」王爺低聲道︰「嚴申春真是個執著的人啊,硬是帶人翻遍了崖底,找回了櫚月。听說找到的時候,是躺在蘆葦叢上,衣裳潔淨,完好無損,栩栩如生,只跟睡著了一樣。你說怪不怪……」
「鄭昌海的尸首也找到了,嚴申春將他厚葬了。」王爺說︰「我特意來告訴你們一聲,省得紫來惦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