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來靜靜地趴在書案上,灰溜溜懶洋洋的,百般無聊地望著屋子里的陳設。紅漆木的架子上,一盆蘭花,開得甚好,幽香淡淡撲鼻,但是紫來卻嗅不出個什麼來。旁邊立著的書架上琳瑯滿目,曾經她對這幾個書架是欣喜若狂,只為了她找到了可以慰籍自己的好東西,可是現在,這些書都失去了應有的吸引力。
眼光無所事事地斜過去,看見那個景德鎮的彩瓷大花瓶,上面清亮的釉色,描畫的是層巒疊嶂,奇峰秀美。王爺書房里的物件都是精品,沒事的時候紫來喜歡細細地賞玩,可是現在,她沒了心思。
唉,紫來嘆著氣,默默地盯著那壁上懸掛的兩幅字畫,不自覺地,眼前模糊起來,只覺得那字畫就是如廉代寫書信的招牌,恍惚之間,又到街口,看見如廉坐在招牌下,邊讀書邊等生意。
淚水靜靜地滑落下來,紫來終于哭了。
她的傷心,能跟誰說?她對如廉寄予了那麼大的期望,她把一生都押上去做了賭注,付出感情,付出金錢,付出了那麼多個日日夜夜的祈求,誰知道,結果卻要印證最不幸的一句話,希望愈大,失望愈大。
她以為自己計劃得那麼精細,而一切看上去,都在預定的軌道走著,沒有出任何的意外,好像全都在她的控制之中。可是,她恰恰忽略了一點,那就是,如廉的感情。也許,她什麼都可以左右,用權謀去改變或者推進,但是,唯獨他的感情,她無能為力。
是的,她輸給了一個不如自己漂亮不如自己聰慧的女孩,輸給了一碗蓋蛋的面,輸給了他們日積月累的相處。這件事,越往深處想,就越象櫚月的故事,如此雷同,就連那從不同的嘴里說出來的借口,都是如此相似。
可是,紫來還是忍不住傷心,她低低地問道︰「櫚月,你覺得,我可笑嗎?」
是的,櫚月,你知道嗎?我似乎又在重復你的老路,或者說,我在重復著自古以來那些對愛情懷有幻想的官妓的老路。在現實面前,愛情算得了什麼?無獨有偶,男人都是理智和現實的,絕少會為了愛情不顧一切。女人的感性注定了她們對愛的純粹,而男人的理性,更看重的是生活,生活永遠都凌駕在愛情之上。
紫來用手指拭去眼淚,深吸一口氣,稍稍平復了情緒。
為什麼會這樣?那又為什麼不會是這樣?
如果她是如廉,她也會願意找一個讓自己省心的妻子,畢竟,男人要拿出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去追求事業,而不是耗費在一個女人身上。如廉娶小雲,輕而易舉,但是他若想娶紫來,先不說官妓這個身份,單是開口向王爺索要,就要費不少的周章。小雲家雖然是一介平民,卻也無債無拖累,而紫來呢?就是王爺肯放,贖丫頭也是要出錢的,如廉哪來的錢?如此種種,無怪乎,如廉會做出那樣的選擇。
困難似乎很多,但是放棄,只能是一個理由,那就是,他不夠愛她。因為不夠愛,所以他才會因為困難而卻步;因為不夠愛,所以他不願意為她去爭取;因為不夠愛,他才會,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那條路去走。
紫來的愛情,就這樣在現實的面前被打擊得一敗涂地。
我能怪他嗎?紫來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