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的習慣因你改變,
如果我的右手因你顫動,
那麼,是否意味著
你已經走進了我的心里,
所以,我才會
時不時地受到你的影響?
浣雲居,這是一幢充滿古典風格的別墅,隆重豪華,卻不失韻味,以金色為主色調,使空間顯得典雅而富麗,充分體現出其主人身份的象征。
夜已經很深了,可是從書房透出的燈光卻說明了主人今夜的無眠。這是一個無月的夜晚,連星星都深藏在雲層之後。一切的一切,都預示著今晚的不尋常。
精心雕琢的紅木桌前,站著一個中年男子,英俊高大,但那雙眼中卻沒有與之相襯的精芒,反而有一絲無法掩飾也無法忽視的疲態。在他對面的意大利真皮椅上,坐著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男人坐得很隨意,右手指上夾著一根上好的古巴雪茄,他深深地吸了一口,舉手投足間盡顯慵懶。
躲過層層的安保防線,輾轉來到書房樓下,四周很安靜,現在這個時間下人們差不多都睡了,只有幾個守夜的人員在來回巡視,而這對于冷彥軒,自然不會有多大的影響。書房在二層,冷彥軒觀察了下環境,因為剛下過雨,牆體過于光滑,看來要爬上去不是那麼容易,不過所幸他也沒打算要爬牆,那樣的目標太大。身形一躍,攀上了旁邊的一棵銀杏樹,樹影婆娑,剛好遮住了冷彥軒的身形,而他所選的這個高度,剛好可以將書房內的情況一覽無遺。手臂輕揮,一條比頭發還要細上幾分的絲線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線端緊緊地貼在書房窗沿,在這樣的夜晚,要不是有火眼金楮,還真看不出來。這是一種最新研制的高科技,它可以接受細小的聲波變化,依情況而定,可承受的介質阻礙因素可達五厘米。類似于竊听器,卻又比竊听器更精細,分辨率和接受範圍都有了質的飛躍。這是組織上配備的,要不是因為這次任務緊急,馬上就要回去交差,冷彥軒還真不太想用這東西。
透過窗子望進去,一眼便看到了那個正吸著古巴雪茄的男人,正是傅氏集團總裁傅承嘯,這個男人,在一般人看來,完全屬于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級別,一般都不敢輕易招惹他,因為誰都知道,得罪傅承嘯的人,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會死的很慘!可是這個一般人自然不會包括冷彥軒,他一向熱衷于挑戰,越是不能得罪的他就偏要得罪,在這一點上,冷彥軒,花月岩,澹台皓三個倒是如出一轍,不過他們只是喜歡挑戰,卻完全沒有輕敵的意思,雖然都還只是孩子,可是他們的內心都絕對老練,因為輕敵而大意失荊州這種事一直以來都和他們保持在安全距離。冷哼了一聲,轉過目光,卻一下子愣住了,怎麼會是他……
冷彥軒的詫異顯而易見,因為站在傅承嘯對面的男人,竟然是,夢紫風的父親!
不過冷彥軒畢竟是冷彥軒,迅速的調整好心態,一邊觀察著屋內的一舉一動,一邊將接收器輕貼左耳。
「亦輝啊,你跟在我身邊也快兩年了,我對你怎麼樣,你心里應該很清楚。至于讓你離婚這件事,也是為了我們三方都好,各取所需嘛,你不會因為這個怪我吧?」輕吐煙圈,傅承嘯淡淡地開口,聲音里自有一種威嚴。
「怎麼會呢?傅先生,您說笑了。正如您所言,大家都是各取所需,這件事情,我是心甘情願的。」夢亦輝扯了扯嘴角淡笑道。
聞言,傅承嘯從皮椅上站起身來,踱步走到夢亦輝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就好,這就好,能拿得起放得下才是大丈夫的所為。以後好好對待雲霞,我就這麼一個女兒,不會虧待你的,往後這傅氏集團還要靠你們呢!」
「放心吧,傅先生,雲霞是個好女孩,我會好好待她的。」夢亦輝承諾道。
听到夢亦輝這般說,傅承嘯顯然很高興,哎,他又有什麼辦法呢,他就傅雲霞這麼一個女兒,自然寶貝得不得了,什麼事都依著她,而他這個傻女兒,偏偏就一根筋的看上了夢亦輝,還發誓非他不嫁。他這個女兒就是被他保護的太好了,為了怕女兒傷心,他還故意隱瞞了夢亦輝已經娶妻生子的事實,並且暗中替女兒解決了一切。其實傅承嘯自己都覺得自己挺不容易的,看著女兒一天到晚墜入愛河的痴迷樣子,對自己的女兒他在了解不過了,一旦認準了什麼,那是十頭牛都甭想拉回來,他這個做父親的當然要幫上一把了。當然了,最近事情太多,他確實需要一個幫手也是一個重要原因。傅承嘯此人生性多疑,夢亦輝的能力他還是比較賞識的,他也相信他一定不會虧待自己的女兒的,不是因為他不敢,而是夢亦輝這個人本身就很重情重義,如果成了他的女婿,那他倒是能放心不少。雖然手段不太光明,但是對于一向信奉「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的傅承嘯來說自然可以忽略不計,現在這個世界,誰不是自私的呢?嘴角的笑容更深了︰「找個時間趕快把你倆這事給辦了,也算了了我一樁心願。」
夢亦輝也陪著笑︰「自是全憑傅先生做主。」
「呵呵,好,那我就替你們操辦了,呵……嫁女兒也是一件大事呢,馬虎不得,我上上心好了。我說亦輝啊,你也該改口了吧,你這老傅先生傅先生的叫,听著多生分啊,你說呢?」雖是反問,可語氣全然透著不容拒絕。
「岳父大人說的是。」夢亦輝馬上改口,是那麼的毫不含糊。
一個喜得乘龍快婿,一個從此平步青雲,這場面,看上去是多麼的「和諧」,可落在冷彥軒的眼里完全就不是這麼回事,因為坐在咖啡館里,距離又遠,所以他一直都只當是夢紫風的父母吵架了,只是比較嚴重而已,一時半會解決不了,所以那個女孩子才會那麼難過。可現在他才知道,原來她還是低估她了,原來事情比他想象的還要嚴重,父母離異,原來夢紫風承受的竟是這樣的壓力和心傷,那個小女孩要是何等的堅強啊!一抹心疼再度在冷彥軒的心間蔓延,將他的心也揪的生疼。
哼,一個可以拋妻棄女的男人有什麼是值得托付的,傅承嘯莫不是老糊涂了?雖然通過他們的對話,冷彥軒也覺出夢亦輝可能有苦衷,可是在怎樣的苦衷,他都不該如此絕情啊,冷彥軒此刻根本無暇理會這個男人的苦衷是什麼,「各取所需」需的是什麼,他一心想的都是那個小女孩難過而又茫然的眼神。直到——
「上次游艇會上帶回來的東西,研究的怎麼樣了?」女兒的終身大事說定了,傅承嘯自然不會忘記深夜密談的真正目的。
一听到「游艇會」這三個字,終于把冷彥軒的思緒拉回來了,果然……
「對不起,岳父大人,我實在看不出那條手鏈有何特別之處,事情可以說是毫無進展,是亦輝無能……」提到那條手鏈,夢亦輝還是充滿歉意的,傅承嘯交給他,說是讓他研究一下,看下手鏈有什麼秘密,可是十天了,什麼進展都沒有,手鏈在他這里就如同一個擺設一樣,這跟他的辦事效率可是大相徑庭。
「呵呵,沒有什麼,這個倒在我的意料之中。」將夢亦輝眼中的歉意盡收眼底,卻沒有過多怪罪,傅承嘯淡然地打斷了夢亦輝的話。哼,如果真有那麼簡單,木懿陽早就應該有所行動了,哪還輪的到他。不過那條手鏈也絕對不是什麼普通之物,否則當初木懿陽也不會為了護住它而差點丟了性命,哼哼,木懿陽是什麼人,他再清楚不過了,他可是把自己的命看得比什麼都重要!手鏈,絕對有問題!認定是這樣,所以在游艇會上見到那條手鏈後,傅承嘯才會費盡心思將它帶回來。而之所以將這麼重要的東西交給夢亦輝,一來是對他的能力一向很滿意,如今更是快成自己的女婿了,相對比較信任他;二來,也是想通過這件事來試探他,畢竟傅承嘯的信任,從來都是相對而言的。手指輕彈了彈雪茄,傅承嘯又重新坐回皮椅上︰「那條手鏈現在在哪里,拿來我看看。」淡然的聲音卻令一直觀察的冷彥軒目光一緊。
「哦,就在保險櫃里。」夢亦輝邊說邊轉身,走到側對著書房門的一堵牆前,手指輕敲了敲,就出現了一個暗格,輕輕地從里面拿出保險箱,撥弄了一串數字後打開暗金色的保險箱,從中取出一串手鏈,絢麗的紫水晶反射著光芒,熠熠生輝,好不奪目!
這一系列動作盡收冷彥軒眼底,他的眸光更深了,眸中散發著如水晶一樣的光華,因為那串手鏈就是「傾城絕鏈」!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傅承嘯拿著手鏈把玩了一會,儼然也是沒有什麼收獲,眼看著天也將蒙蒙亮了,怕被女兒發現端倪,整了整衣服,起身準備離開︰「好了,收起來吧,明天繼續研究,抓緊點時間。」
「是,岳父大人,我會的。」簡單干脆的回答。
「嗯,不早了,你也早些睡吧。」又囑咐了一句,傅承嘯推開書房的門邁步離開,夢亦輝將手鏈收回原處,關了燈,也隨之離開。一時間,書房空空如也。
一抹冷笑躍于唇邊,冷彥軒收了接受器,收回線,借著樹體,一個利落的翻身,一躍到了窗沿,輕手弄開窗子,在一個下翻,人已到了書房內。雖然書房很值得考究,充滿古典韻味,可是冷彥軒顯然沒有心情去欣賞藝術,小心翼翼的走到側牆,用同樣的方法取出保險箱,辨出型號後,冷彥軒開始試著破譯密碼。
時間滴滴答答的走過,已經將近三分鐘了,在別人的地盤上,每一分鐘,那都是用命博的。該死的,這破箱子還真不好弄,滴答滴答,又走了快半分鐘,終于,鎖終于開了。小心的拿出那條「傾城絕鏈」放于衣兜,迅速地將保險箱歸于原位,做好這一切後,冷彥軒正準備離開,卻不料——
伴隨著一聲「誰」,書房的門被人推開了,冷彥軒迅速的拿出消音槍,卻在扣動扳機的那一刻看清了來人,雖然書房很昏暗,但還在冷彥軒的適應範圍內,畢竟多年的訓練不是白訓的,而來人正是夢亦輝,來不及多想,腦中不期然的浮現出夢紫風的身影,右手一顫,下意識地一偏,子彈擦過夢亦輝的衣衫打在書房門上。
冷彥軒的速度夠快,可夢亦輝也沒慢多少,尤其是,夢亦輝可沒想要手下留情,幾乎同一時刻,一枚子彈直射冷彥軒心房,冷彥軒一驚,迅速的一旋身,子彈最終打在了冷彥軒的右肩上。
「恩……」悶哼一聲,冷彥軒迅速的躍窗而下,快若閃電的逃離了浣雲居。所幸的是,正值深夜,值夜的下人並不多,所以一切還比較順利。
夢亦輝並沒有追出去,他還在想剛才的那一幕,那個人,到底是誰?他明明打得是要害部位的,為什麼突然就故意偏移方向,難道他們認識?由于書房昏暗,再加上冷彥軒離開的速度也夠快的緣故,夢亦輝並沒有看清冷彥軒的樣貌。帶著一連串的疑問,夢亦輝重新打開保險箱,看了一眼後迅速朝傅承嘯的臥房走去。
好在車上什麼都有,迅速的處理好傷口,冷彥軒並沒有立刻回別墅,而是驅車去了風月樓。風月樓,這是一幢復古式的建築,亭台樓閣,很有古典清韻,算是一家高級會館吧,不過它所接待的客人絕不是有錢有身份就行,而是必須和這里的樓主志同道合,要麼就是要有緣,否則,你就是漫天撒錢也沒用。冷彥軒他們三個都是這里的高級會員。
提著一壺酒,徑自上了三樓,獨自默憑欄,他也在想,為什麼遇上夢紫風以後,他的習慣都變了?在組織上訓練了這麼幾年,更加造就了他的冷酷無情,嗜血殘忍,為何今晚會留手,甚至不惜自己受傷,難道就為了他是夢紫風的父親?
並沒有如何在意自己的傷口,獨自憑欄,獨酌清酒,獨理萬千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