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喝杯茶,我們再出去吃飯,你還沒吃飯吧?」程湘將茶杯放在他面前,臉還是通紅,也不看他。
「這是毛尖,你還喝得慣嗎?」不待他回答,她又開始說話。
季唯瞧著她,心里暗暗發笑,卻又有那麼一點歡喜,原來,她是這樣一個羞澀的人呢。可是……心頭飄過一陣陰雲,他甩甩頭,決定今晚不去想那些令人煩心地事情。
司機將二人送到一處叫「靜語」的中餐館,下來幫二人開了車門,目送他們進得里去,方才駕車而去。
程湘之前從不知道在這樣繁華的地段上竟然有這樣一個規模頗大,古色古香的去處。它隱藏在這些高樓大廈之間,突讓她想起「大隱隱于市」這句話來,她覺得,「靜語」,就似那隱者。
「季先生,都已準備好了,還請隨我來。」服務生彬彬有禮。
紅木的小圓桌上,晶瑩白亮的米粥盛在一個青花大碗里,周圍放著四小盆小菜,有糟鴨掌,涼拌海哲,燴鴿蛋,還有一樣程湘看不出是什麼的綠油油的小菜。又有一個大盤子里裝著小紫薯,玉米粒和南瓜塊。
程湘看得食欲大動,立在一旁的服務生為二人盛好粥,安置好一切便退出去了。
「怎麼樣?可還合胃口?」
「嗯,太失望了,我還以為能吃到燕窩鮑翅的。」她一邊大吃一邊
抱怨著。
「有進步。」
「什麼有進步?」她不明白。
「會說俏皮話了,不是有進步?」
「喲,能得到季先生的肯定可真不容易啊!」程湘笑著說。
想想又問,
「你什麼時候去東京的?」
「不是去東京,是從倫敦回來,在那邊停留了兩天。上個月初就去了,生意上的事。」
「去了這麼久?很難處理嗎?」程湘問。
「有一點,不過已經解決了,在幾個地方都停留了一下,日子就長了。」他笑一笑。
「你是哪家公司?」
「我以為你永遠都不會問呢,昊天實業」。
「哦,昊天啊!」程湘暗暗吸口氣,盡量不露出大驚小怪地神色來。
「這些日子我常常想,季唯啊,那個女孩子似乎對你一點興趣也沒有呢,她都對你不關心、不好奇,都不打听你的職業啊,背景啊,也從不主動聯系你。我還真是有些挫敗感。」他貌似落寞地說。
程湘用筷子戳著那南瓜,心中一陣陣酸楚,待要說點什麼,卻似乎連張口的氣力也沒有。
季唯笑了,「怎麼了?剛夸你有點進步,這麼快就回去了?」
她勉強擠出一絲笑。
「你這段日子忙嗎?」他問。
「就是忙上班唄,資本家嘛,總是吸血的。不忙反倒奇怪了。」
季唯听到這話,夾菜的手微微一頓,眼底閃過一絲驚訝。
程湘低頭喝粥,沒有覺察,見他不說話,才抬頭恍然大悟般笑道︰「喲,對不住,忘了眼前就是個資本家。」
「可這話也不是我說的,是我同事柳依依說的。我第一次听到的時候也覺得很新鮮,後來才發現確實如此。我們那麼辛苦,賺得盆缽滿滿的人卻永遠是老板。」
「這就對了。」季唯點點頭。
「你也這樣認為?啊,算是個有良心的資本家。」
「這話不是你說的就對了。」
「為什麼?我為什麼不能說?」程湘奇怪地不得了。
「不是不能,而是你不會說這類話。」他淡淡地。
「咦?這就更說不通了,我為什麼不會說?」她茫然。
對面的人只是笑著,沒有再接口。
因為,那句話不是你應該知道的,因為,在你成長的那個地方,它的意識形態是不一樣的。也許,經過這樣長的時間,你忘記了自己到底是誰?也許,經過這樣長的時間,你已生出一種錯覺,以為這里,就是你的家,以為,程湘就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