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卻你那尊貴的身份,你其實什麼也沒有,慕陽……公主。」
明明低弱的聲音,卻又是字字鏗鏘。
男子拄劍而立,唇角笑容似嘲非嘲,再看不出平日里的矜傲與風華,昏暗燭燈下那張清俊如玉的臉頰亦越顯蒼白,竟無端帶了幾分絕境般的陰慘。
「蕭騰,你……」
玄慕陽僵硬地站著,只覺嘴唇開閡艱難。
話音未落,已被驟然打斷。
「別叫我的名字,你不配……」
劍鋒「崢」地一聲從地上劃起,冷月輝光一閃,已挾著殺氣架在了她的脖上,寒意透過劍身傳到玄慕陽的頸間,冰寒森然,一如男子出口的話。
「我蕭騰和你玄慕陽早已恩斷義絕。」
「為什麼……」
玄慕陽張口,卻不知該說什麼。
她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雖然蕭騰一向對她不假辭色,可也不至于兵戎相見,更不會這樣字字誅心。
她不想听,那殘酷的話還是清晰地、緩慢地、深刻地刺進了她的耳朵里,像一把沾滿惡意的刀,挑中身體最柔軟、最脆弱的部分,一貫而入。
頸間冰涼,心口亦是一片慘寒。
她真的未曾想過,會有這麼一日,她和蕭騰需要以這種方式面對。
耳畔自己的聲音,已經全沒有平日的冷靜鋒銳,甚至帶著莫名的顫抖,以致語不成言。
「為什麼?哈哈,你問我為什麼?」
蕭騰握劍大笑,似乎是氣急,隨即斷斷續續地開始咳嗽。
看著玄慕陽的眼神冰冷的不帶一絲柔情,墨黑而深邃的瞳孔中只有仿佛已深刻入骨的寒
意,仿佛對面的女子不是他的結發妻子而是他的殺父仇人。
玄慕陽下意識地模出掛在頸間的小木瓶。
那里還剩下六顆瑩潤的紅色藥丸,每一顆藥丸可以壓制蕭騰病發一次。成親以來這麼長的時日里她一直隨身攜帶著。
但是此刻,怕是沒有用了吧。
這麼想著玄慕陽的心中又是一陣剜肉似的絞痛。
只是一時的失神,頸側的長劍已一點點逼近,劃破衣領,也割裂了掛著木瓶的繩索。
玄慕陽下意識俯身去撿,長劍劃破她的側臉,火辣辣地疼,流淌出的溫熱血液順著臉頰上細長的傷口滑進了衣領。
她只能看著木瓶越滾越遠,越滾越遠,直到再看不見的地方。
即便伸長了手,卻還是怎麼也夠不到,怎麼都夠不到……
手指緩慢而無力地垂下……
木然低下頭,玄慕陽低低笑起,笑聲卻比哭腔更加難听,淡淡的蒼涼和淒惶。
莫名讓人絕望。
冰涼的刀鋒有著一刻的顫動,但在下一刻,它仍舊穩穩地架在玄慕陽頸邊,堅定的如同它主人冷硬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