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妝殘 幾日喜春晴,幾夜愁春雨(一)

作者 ︰ 一陌悠然

()初春,空氣中夾雜著一絲寒冬留下來的冷冽,帶著下得淒淒瀝瀝不肯停息的小雨,將樹上新長出來的女敕芽濡濕了,原以為到成婚那日也是此般令人抑郁的雨天,卻沒想到竟然意外放晴了。陽光普照大地,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象,絲毫看不出前幾日陰雨綿綿的天氣,清晨的空氣中還參雜著新鮮泥土的清新味道,有一種令人神清氣爽的感覺,在這樣的天氣結婚,再好不過。

繁華又寬廣的大街上,二十輛貼著喜字的軍式福特車整齊地排列行駛著,隨行的吹奏樂隊一路上熱鬧地吹奏著婚慶特有的樂章,引得行人停下腳步圍觀,好些個婦女扎堆在一起,討論者誰家女兒這麼好命,能嫁給周司令的二少。

星筱慶幸的是,因為周子煜是受西方教育,所以將婚禮辦成了西式,也就免去了過多的繁文縟節。

她從五點鐘就起床,讓喜娘和媽媽為自己打扮,還幾次從鏡子里看到媽媽通紅的眼眶,自己心里也是千萬分的不舍,一股酸楚從心頭涌去,升華在眼內化成熱淚,朦朧了自己的水眸。她緩緩地低下頭,拼命忍住快要奪眶而出的眼淚,盡量使自己心情平靜,沒有一絲情緒在臉上出現,因為她不想讓媽媽看到自己落淚。

等新娘妝化好後,她就這麼安靜地坐在椅子上,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不要緊張,努力平復自己的心跳。好不容易等她稍稍放松下來,門外便傳來敲鑼打鼓的喜慶聲,其中還夾雜著人們的嘈雜聲。她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心眼上,雙手緊攥著婚紗直到手指泛白,泄露出她的緊張。

在她拜別媽媽後,在喜娘的帶領下坐進了車內。

經歷過結婚儀式,見過周家的親友後,星筱就由徐管家帶她步入新房,即便是西式婚禮,按周家傳統,新娘還是不方便拋頭露面的,這恰好讓星筱松了口氣。

待到偌大的新房只剩下她一人,大紅的色彩籠罩著整個房間,她才如夢初醒,回過神來。

坐在床沿的她看著前方某一處,腦袋空空的什麼都沒在想,似在夢中,上一秒還在大堂內挽著二少的手臂,在牧師的見證下許下一世的誓言,這一刻自己已在婚房內。

夜,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很深了,對于星筱而言,今日的夜晚比白天更難熬。

兩個服侍的丫頭進門幫她褪去純淨雪白的婚紗,換上緊身華麗的旗袍後,她仍是坐在床沿邊,心中更是不安地看著鋪著大紅綢緞的圓桌上不停跳躍閃爍的燈芯,如同她的心忐忑不安,但她不是飛蛾,不會撲火。

倏地,新房門被猛地推開,她被嚇得心頭一驚,從床上站了起來,望向來人。

他腳步不穩,搖搖晃晃地走向星筱,冷鷙的俊眸盯在她清理白皙的臉龐,從他隱隱泛紅的俊顏上,星筱知道他喝了不少酒,怕是喝醉了。

星筱看著他略微不穩地朝自己走來,下意識瑟縮地移動腳步,想離他遠一點。

子煜似乎看出了她的意圖,大步向前,伸手抓住她的手臂拉向自己,他緩緩湊近,近得聞得到她身上的淡淡清香,而他身上的酒氣很濃,讓星筱難聞地蹙起眉頭,更讓星筱感到一絲醉人的眩目。

「你…放開我」星筱掙扎著揮動手臂拍打著他,試圖擺月兌他,一個倉促,讓自己不小心跌進床內,他順勢倒下將星筱壓制在身下,在她耳畔呼著氣,似是借著酒意低下頭,靠近她,單手撫上她的臉頰摩挲著,就算是沒有經歷過,星筱也隱約猜得到他眸中隱隱的血絲和不規律的呼吸意味著什麼。星筱正欲推開他的手才伸到一半,他已欺上身來……

大紅搖逸的羅帳內,旖旎春光無限。

身上傳來的痛楚及那一片落紅,讓星筱徹底明白自己已是嫁作人婦,往後的日子該是如何,心中一片黯然迷茫。

這晚明明是春夜,卻冷得淒清,讓人仿佛回到冬夜。看著身旁早已熟睡的子煜,這就是今後要與自己相守一生的人嗎?

夜冷,心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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