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會在這里?」嘉俊出國後只是寄錢回家,對于家里的事都不怎麼過問。
「她是大少的客人」江華一杯酒下肚,搖頭說道︰「這酒太烈了,我一會還得辦事,我去換瓶酒來」
他說著就拿起酒往門外走去,不消片刻,門口吵鬧聲就沒了。他再回來時,子煜看了眼他空無一物的雙手︰「怎麼快回來,酒呢?」其實他是知道他這個兄弟是出去幫忙解決事情了,要不然門口哪會這麼快清靜。
「哦,我想了想,還是不喝酒了,既傷身又容易誤事」他呵呵的笑起來,與平日里工作時候的嚴謹判若兩人。
星筱也知道江華是想岔開剛才的話題,也開口道︰「我叫遠兒去拿壺清茶來,你們剛才已經半瓶酒下肚了,還是醒醒酒吧」
「也好,謝謝嫂子了」江華同意道,他越與星筱接觸,越發覺得她聰明,心里直替子煜開心,娶妻如此,可謂後顧無憂。
可偏偏有人抓著話題不放,「她現在是做什麼的?怎麼會認識大少?」畢竟也是他的妹妹,更何況她孤身一人在外,不工作拿什麼生活?一個女孩子又沒有學歷,能找的工作猜也猜得到是什麼了。
星筱放下筷子,說道︰「你這麼想知道,就自己去問她,我不喜歡討論你們家人的事。」
「不是,星筱」嘉俊想道歉,可話還沒出口,星筱就又說道︰「她不管做的是什麼,依她的性子,是絕不會讓自己吃虧的」她還是轉著彎告訴了嘉俊,美玲過得很好,根本不需要別人擔心。
「好了,好了,再不動筷子,飯菜就全涼了」子煜夾了菜給星筱,示意她該吃飯了。說到底,還是得怪自己失策了,昨晚听大少說今天會帶那個美玲出去,而剛好星筱中午在家,就請了嘉俊來家里吃飯,原先想著促進他們兄妹的感情,卻想不到被那個美玲搞砸了。
恰好這時,遠兒端一大碗豆腐花放上桌,子煜又幫星筱舀了碗,說道︰「嘉俊說你小時候最喜歡吃西大街巷口的豆腐花,我就叫人去那打包了送來」
星筱看著碗里的豆腐花,回想起自己六歲那年。
記得那天秋風蕭瑟,自己坐在冰冷的地上看著手上的傷痕,紅著眼眶卻倔強的不肯讓眼淚流下來。
「妹妹?你怎麼坐在這?」那個時候,嘉俊每天下午都要去看看星筱,他湊近星筱,看到她手上血跡斑斑,驚呼起來︰「你的手是怎麼弄的?外婆她們又來欺負你了嗎?」
星筱撅著嘴,不理他,可眼淚卻如雨下,怎麼止也止不住。
「別哭,我先帶你回屋里擦點藥」他用袖子擦者星筱的眼淚,安慰著她。
「我不,我不。」誰知這會星筱卻鬧起了小孩子脾氣。
「乖,听話,是不是肚子餓了?你听話我就帶你去吃熱乎乎的豆腐花,怎麼樣?」
「你不騙我?」星筱抬頭看著嘉俊,一雙紅紅的大眼楮這會兒才止住了眼淚。
「哥哥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他模著星筱的腦袋笑著。
再後來十歲那年。
「妹妹,你怎麼眼楮紅紅的,不會是想做小兔子吧」那晚他在巷子口看到現在路燈下的星筱,燈光將她的影子拉的長長的。
「你不是我哥哥,我不認識你。」星筱背過身去,不想看到他。
那個時候,嘉俊只當她又受了委屈,對自己鬧脾氣,拉起她的手就說︰「我帶你去吃豆腐花,吃完就不準生氣咯」
誰知道星筱會甩開他的手,這個一直被他愧疚著,愛護著的妹妹會用力甩開他的手,然後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後退著,哭喊著說道︰「不吃了,我這輩子都不要吃了,和你們那家人一起吃過的東西,走過的路,我都不要!你們怎麼可以這個樣子!」
嘉俊站在原地,默默地听著這本該由他的外婆等人受到的控訴。他抬頭看向星筱的時候,眼尖的發現星筱身後有個大水坑︰「妹妹,別再往後退了」
他心急上前,「你不要過來」星筱後退了兩步,好巧不巧,跌落在水坑里,帶著泥土的髒水浸濕了星筱的衣褲,飛起水花濺髒了她的頭發和白皙的臉蛋。
嘉俊看著她從水坑里爬出來,臉上有著不屬于她這個年紀的恨意︰「我不想和你們成為一家人,所以不要再叫我妹妹,我也不需要你的假惺惺」她深呼吸著,試圖以此來控制自己的情緒︰「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做的事情和你媽媽當年一樣,假裝對我們好,騙取我們的好感和信任,往後你就會和你媽媽又偷又騙的把我家的錢全搶走,你知不知道那些錢是拿來救命的!」說到這里,她的眼眶又泛起淚光,決然地說道︰「我不會原諒你的,要是沈薔姐姐有什麼三長兩短,你就記住了,有一條人命,是死在你家人手上的!」說完她就跑走了。
而她也說到做到,自那以後,再也沒去吃過豆腐花。
「干嘛對著豆腐花發愣啊?快嘗嘗,是不是和你小時候一個味道。」子煜並不知道其中緣由,怕這豆腐花涼了不好吃,就催她。
「小時候的味道我記不清了」她只記得每次吃豆腐花,都是不開心的時候。「我上學要遲到了,你們多吃點吧,我先走了」
她走後,嘉俊像是泄了氣,也沒了食欲,對子煜道歉道︰「如果我今天沒來,可能你們這餐飯吃得會開心點,對不起。」
子煜拍拍他的肩︰「是兄弟就不要說道歉,剛才還好好的,是不是因為這豆腐花?」每件事都該有緣由的。
嘉俊搖搖頭︰「以前的事,我說不出口,如果星筱願意主動講給你听的話,你會明白我為什麼會恥齒難言」那種近乎等同于骨肉相殘的家丑,他怎麼說得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