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妝殘 愁多知夜長,昔日黃花凋(三)

作者 ︰ 一陌悠然

()風雨蕭蕭不停歇,今晚注定是難以入眠的夜。

四姨太院里傳來一聲聲的咳嗽聲。暈黃的燈光影下,一個丫頭端著藥走到床邊︰「四姨太,該喝藥了。」

紅木雕花床上的四姨太虛弱地緩緩抬起手,示意丫頭將藥碗放在一旁床頭的茶幾上。

丫頭離開後良久,她才從床上坐起,雖是帶著病容,可眼里卻充滿著恨意,不復常日里謙厚待人的模樣。

她拿著枕頭狠狠地砸著床上的花雕樣式。

那是一朵芙蓉,任憑她如何的打,都毀不掉它的清高。

打得累了,她便停下手來,瞧著那芙蓉看︰「你滿意了?看到我人不像人的模樣,你開心了?煙暖,我半輩子都在和你斗,以為你死了,我便可贏你一次。可偏偏你要陰魂不散。為什麼?為什麼?」她激動地用手拍打著那朵亭亭玉立的芙蓉。

從她床的後頭走出一個身影,立在黑暗的角落里,不肯上前。

她忽地抬起頭看著那個黑影,立刻冷靜了下來。「我不是給了你一筆錢,讓你滾了嗎?你怎麼還在這里?」

那人嘿嘿笑了兩聲道︰「那筆錢老子喝頓茶水都不夠,你當打發叫花子呢?」

四姨太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我沒錢了。」

「沒錢?你信不信我把當年的真相說給司令听听?」他一向不是那麼好打發的。

「你盡管說去,你把我供出來,你也活不了。」她睨眼看著他︰「可別忘了,那火可是你親手放的。」

倒底是命重要,他可是背負著兩條人命的,自然是不敢在此多加逗留,別回頭被這個八婆反咬一口,到時候可真的是百口莫辯。

西風蕩起愁波,屋檐上閃動著晶瑩剔透的雨珠,這是陽光折射下來的光暈。

子煜見已是天亮,抱著星筱就往醫院跑去。雖然已經模過她的額頭,體溫不再是發燙的,只是他放不下心。

星筱醒來的時候,未睜開眼,就聞到了醫院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

「醫生怎麼說?」她的手背放在額頭上問道。

「說你沒事了。」子煜扶著她從床上坐起來,寵溺地問道︰「說吧,你想讓我答應你什麼事?」

星筱半垂下眼眸,靠在他懷里不敢看著他的黑眸,他總是能通過別人的眼神猜透對方心里在想些什麼。

她淡淡道︰「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事,你都不可以生我的氣。」

他啞聲失笑著,還以為這個小丫頭會有什麼要求,原來是這個。他搖著頭說道︰「我什麼時候生過你的氣?」

面對他的玩笑,星筱全然沒有心思理會,她只是淡淡地又問了一句︰「你究竟是答不答應?」

他將她的秀發撫順,自個的頭磕在她的肩膀上,柔聲應道︰「好,就答應你。」

出了醫院後,他和星筱漫步在街頭,大雨過後的清晨,街上並沒有太多的行人,只是有些店老板,小攤販早些出來做生計。

他們就在一個攤子上吃了最簡單的豆漿油條,雖是平常人家吃的,可這頓格外美味。

「回去以後就給我好好休息,過幾天我就會安排你們去醫療隊集訓,到時候要是你表現不好,我一樣是會懲罰你的。」在周宅的兩個石獅子前,他停住腳步說著。看樣子,他並沒有打算回家休息。

星筱點頭應了聲。才想問他要不要回房梳洗一番,大門就嘩的一聲打開來。

只見徐管家急匆匆地跑出來,瞧見星筱,就趕緊上前去,說道︰「二少夫人,你可回來了,你娘家來了電話,說是您舅舅在法租界被人給打了。」

星筱一听,可就急了,忙問道︰「現在怎麼樣了?」

徐管家從口袋里拿出一筆錢來,說道︰「您舅舅沒錢付醫藥費,我現在給送去。您看…」

星筱接過錢,道謝著︰「麻煩你了,我送過去就行了,在哪家醫院?」

「就是東街對面的那家。」徐管家看到星筱身後的二少,稍稍鞠躬道︰「二少,昨個夜里,司令可是一直在等你回來。」

子煜擺了擺手道︰「我很忙,可能今晚要很晚才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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