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妝殘 梧桐雨,亂紅塵(一)

作者 ︰ 一陌悠然

()幾個醉漢將手中的酒瓶子砸在了一旁的黃包車上,尖尖的玻璃足以成為傷人的凶器。

星筱被嘉俊護著後退了幾步,他們步步緊逼,正當嘉俊抬手要擋他們正揮下的破酒瓶的時候,幾個巡捕房的人吹著哨子及時趕到,制止了他們的暴行。

「都蹲在地上,不許動!」下令的應是隊長,他和嘉俊說了幾句話,了解情況之後,將那幾個人押上了警車。

警察走後,圍觀的人群也漸漸散了,星筱一抬頭,就看見了站在人群里不動的子煜。他的神態,和在戲園子里看戲的模樣沒什麼兩樣。星筱驀然覺得自己的眼眶有些溫熱,她知道此刻自己的心是冷的。

她假意抬頭看了看一旁明亮的路燈,借此試圖將眼淚倒回去。

「星筱。」嘉俊見她側臉抬頭,誤以為是她不願意見到自己,輕聲喚了她一聲。

听到嘉俊在叫自己,星筱轉過頭去看著他,抱有歉意的笑著說道︰「剛才謝謝你。」

嘉俊抿嘴一笑,神態有些輕松起來,關切地問道︰「身子好些了嗎?」

她又低下了頭,回答道︰「都可以下床了,自然是好些了。」其實她並不是不想看到嘉俊,只是她自己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的關心。

他們倆交談的時候,子煜已經走到了他們的面前,他對著嘉俊說道︰「人我是給你帶回來了,你記得回頭送她回去。我走了。」

星筱一言不發地看著他在路燈下遠去,直至遠處的下一個路燈下,他的背影開始變得有些模糊起來。

「是你要見我?」電車的滴滴聲將她的目光拉了回來。

嘉俊點了點頭,解釋道︰「我只是想知道你好不好?」

漸起的微微冷風將他額前的頭發在空中吹亂了幾縷,他看見星筱一直將手塞在大衣的口袋里,這才意識到原來已是入了秋。

入了秋,連空氣里都是縈繞著淡淡的傷悲。悲從何來,卻不自知,那種點點滴滴的難過從心里滿滿的溢出來,著實地折磨人。

「還沒吃晚飯吧?我在西餐廳里定了位子,走吧。」嘉俊拉著星筱的手臂往前面走去。

玻璃大門被里面的服務員拉開,一股熱氣撲面而來。雖說還不到深秋,但在雨後的秋夜自有那麼一種蕭瑟之意,只要稍稍起晚風,就會讓人覺得冷。這樣的暖氣,確實讓星筱舒服不已。

嘉俊選了個在落地窗的餐桌,因為他知道星筱喜歡透過玻璃窗,看著路上形形色色的過路人。

「喜歡吃什麼自己來點。」他將菜單遞到了星筱的面前。

星筱接過去,翻了幾頁,又再度合上了。「我想吃些清淡的。這些……」

「清淡的?」嘉俊接過服務員遞來的另一本菜單,細細地看過以後,問道︰「女乃油沙拉之類的可以嗎?」

星筱有些歉意地搖了搖頭,她知道嘉俊是想請她吃頓美味的,只是西餐大多不合她現在的口味,只怕一會自己又反胃,讓他擔心。

在心里細細想過後,她提議道︰「不如去西大街吧,我有些想懷念那里的小吃了。」

嘉俊的手不自主的顫抖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星筱,帶著期待問她道︰「你…原諒我了?」

星筱依舊是搖了下頭,看到他逐漸暗淡下去的臉色,急忙開口解釋道︰「不所謂原不原諒,細細想來都是我不懂事,將對她們的怒火無緣無故牽扯到了你,我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但是在現在,我只想對你說聲對不起,哥哥。」

這段日子她想的很清楚,人生很短,短到她甚至不清楚自己什麼時候會在這個世上消失,以前她總是把自己的心門關起來,認為只要沒有人走進她心里,她就不會受到傷害,可如今,想法隨著心態改變了,她只想好好珍惜對自己好的人,是真是假都無所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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