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不是擔心你嗎?」鐘星宇感覺自己很是委屈,不過他倒是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還接著說了句︰「姑姑不是有姑父陪著嗎?」
「什麼?那個醉酒男人居然是你姑父?」桃小樂听到這句話後難以置信地問道。的確,她沒有想到那個多年前在酒吧里喝的爛醉的男人居然會是鐘星宇的姑父,也就是自己的親戚。
「難怪呢!婚禮,家長會……」她自顧自地小聲地嘀咕著,並沒有注意到身邊還有人存在。彼時,她似乎恍然大悟了,而蒙在她心頭的霧也已然隨風飄散。只是,她在了解了一切的真相後卻並未得到想象中的那種豁然開朗、輕松釋然。截然相反,一種莫名的不安又在她的心頭彌漫。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朦朦朧朧且又隱隱約約,無法形容卻又真實存在。
「什麼醉酒男人啊?難怪什麼啊?」鐘星宇不懂她口中的人是誰,只是看她那副受驚的表情便覺得肯定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
當然,正在發神的桃小樂斷然是不會搭理他的。她還在思量要如何擺月兌那種奇怪討厭的感覺。她的眉頭不時緊蹙,因為隱約之中她意識到有些不可避免的事情即將發生丫。
「會是什麼呢?」她想不明白,畢竟她預不見自己的未來,只得手無縛雞之力地等待。等待,無盡的等待。可誰能知道苦苦等待來的是什麼呢?
「樂樂,你沒事吧?」鐘星宇用手在發愣的女子眼前晃了晃,沒有得到任何反應。而後,他便開始擔心起來,雖然自己也有過發呆的時刻,可是無論如何也到達桃小樂這種「目中無人」的境界。不過,看她這麼專心致志地發愣,他也明了困擾她的一定是一個不簡單的問題媲。
「會是什麼呢?」他想不明白,打算問,卻怎麼也開不了口。因為他了解她的脾氣,知道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樂樂……」他用自己溫柔的語氣呼喚著心愛的姑娘,眼里充滿了期待。
「哦!咋了啊!」被驚醒的桃小樂說話自然是沒有好語氣的。她就那麼鼓著腮幫子,瞪著大眼楮,瞅著鐘星宇,好像在看一個怪物。
「哦!沒事了!」鐘星宇見她那副俏皮的模樣,他也不再擔心,取而代之是浮在嘴角的笑意。
「幾點了?」桃小樂突然問道。她雖然有時候很糊涂,但有時候卻清醒異常。因為她突然記起自己以去洗手間為由躲出去老長時間了,而在這期間,鐘雲高也許已經到了。
「哦,我看看……」鐘星宇一邊說著,一邊低頭看手腕上的表。他的動作很優雅,優雅得有些慢吞吞,以至于不耐煩的桃小樂還沒有等到他喊出時間,便發瘋似的拉著他往回跑。
誰知,快要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她卻突然來了個急剎車,害得兩人都差點摔倒。得虧,鐘星宇眼疾手快,才避免了這一悲劇的發生。
「謝謝!」桃小樂用手輕撫了一下自己的胸口,此時,她又覺得胸口有些悶得慌。可能是因為又要見到那個所謂的「姑父」了吧!
為了緩解自己的緊張情緒,她做了一個深呼吸。隨即,便覺得好了很多,就很乖巧地挽著鐘星宇的胳膊,並示意他帶著自己往前走。
而他自然也明白她的心意,便沖著她露出陽光般的微笑,然後就很自豪地領著她去見那些不得不見的人。
那一刻,他們默契得像一對已然相處了好幾十年的老夫婦。有的時候,默契的形成不僅僅存在于相濡以沫了幾十年的老夫老妻之間,更可能存在于經過千難萬苦才走到一起的情侶之中。
「星宇、小樂,你們可算回來了!」坐在椅子上的鐘楠一見二人回來,便優雅地起身,笑得一臉輕松。
她很慶幸這兩個孩子及時回來,因為剛剛鐘雲高給她打電話說,馬上就到。她了解自己哥哥的脾氣,也知道他們兩父子這麼多年僵持不下的關系。作為夾在兩人之中的她自然要想盡一切方法緩和他們的關系。
「嗯,不好意思哦!姑姑!」鐘星宇和桃小樂幾乎是異口同聲的道了歉,接著又是默契地對望。
「嗯!沒事!趕快坐下吧!」鐘楠一面招呼兩個晚輩坐下,一面朝著門口的方位望去。
「嗯!沒事了!快點坐下吧!一會兒你爸就過來了!」而此時,本來一旁沉默的姑父也笑著附和自己妻子的話。
一听到他的話,桃小樂和鐘星宇都一下子愣住了。
前者是因為听到這久違的聲音,便想起了男人多年前的那句︰「我一定會回來的!」沒錯,誰會想到他真的會回來呢?還是以這樣的身份,在這樣的場合。當然,令桃小樂愣住的不止是他的聲音,還有的便是他那奇怪的笑容。那是一種極不自然的笑容,明眼人一瞅便能明白是偽裝出來的。
「這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男人啊?」她有些好奇了。因為她從他的眼里似乎看出了點什麼,譬如,在鐘楠面前的唯唯諾諾、在酒吧里的放蕩不羈。
「這定是個帶著面具的人!」最後她選擇用這麼一句話來總結她心目中的醉酒男人,因為猥瑣、厭惡之類的淺顯字眼已然表達不了自己對他的印象。不過,她也是在好幾年後才明白自己此刻對男人的概括是那般的準確無誤。
當然,鐘星宇愣住的原因與桃小樂一點也不相同。他只是听見自己父親將要到來這個消息時有點不知所措。
說真的,他不太想見他,也不願帶著自己的新婚妻子去見他。哪有這樣的父親啊?竟會在兒子婚禮那天故意找借口說來不了。
一想到這事,他便不由地憤憤不平了。的確,這二十幾年來,他是喜歡很他對著干,也愛惹他生氣,招他煩。可是,這一切不都是他這個做父親的逼出來的嗎?
他就是不明白那個被自己叫做父親的男人為什麼老是喜歡拉長著一副臉對他說話,也不懂這個男人為什麼都不知道笑。
「爸爸,你干嘛要這麼嚴肅啊?」這是孩童時代的他問自己父親的話。自然,他這充滿愛意的童聲童語並沒有得到想象中的那種和善的回答。相反,只是一句冷冰冰的呵斥︰「小孩子懂什麼啊!」
「哦!小樂,這是你的姑父——馬天陽。」等到大家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只為歡迎鐘雲高的大駕光臨時,鐘楠作為長輩竟然覺得氣氛有些沉,又考慮到桃小樂可能還不認識自己的丈夫,便微笑著介紹起來。
「姑父您好!」盡管桃小樂心里有千萬個不願意承認馬天陽和自己的關系,但還是礙于面子和禮貌問題勉為其難地叫了他一聲。而後,便把臉扭到了朝著鐘星宇的方向,像是在尋求什麼心里安慰。
「嗯。樂樂,真乖!」馬天陽一听到佷媳婦這般溫柔地叫自己,心里美得不行。他的臉上也瞬間掛上陽光般明媚的笑容。只見他在仔細地瞅了桃小樂那張年輕美麗的臉幾眼後,眼里不經意地冒出了點點亮光,嘴里也在不停地夸耀她有多麼多麼的漂亮、能夠。
一听到馬天陽那猥瑣的笑聲,桃小樂感覺自己的耳朵像是被什麼不干淨的東西污染了一樣,有些癢。當然,她明白這只是由心里的厭惡產生的一種錯覺,所以也沒有去洗耳的打算。她故意把頭把輕輕地倚在鐘星宇的胳膊上,希望這樣就可以做到充耳不聞。
哪知道這僅僅是徒勞罷了。因為就算此刻她的耳朵里可以裝作不去听馬天陽的說話聲,但是她的腦海里卻仍然可以收听到那些她不願意去听的信息。
「樂樂,你這是累了嗎?」鐘星宇感受到自己肩上的重量,他把溫柔的目光投向心愛的妻子,關切地問了一句。
「沒有!」桃小樂下意識地否認。她的嘴角很自然地流露出一絲笑意,因為她似乎懂得了只要自己在鐘星宇身邊就會有安全感,而且那些充斥在她腦海里的厭惡的聲音也在一點點地消失。
看著自己的佷兒佷媳婦這般的恩愛甜美,做姑姑的鐘楠自然很是欣慰。同時,她的臉上竟也浮現出了羨慕的神情,想當初自己也是這般的年輕貌美,也是喜歡這樣溫柔地依偎在所愛之人的肩膀上。對過去的美好回憶如潮水般一點點地漫上這個青春不再但美麗依然的知性女子心頭,導致她在不知不覺中便把自己的頭也搭在了馬天陽的肩膀上。
只是她不知道這個曾經發誓要和她相愛一生的男人早在多年前就做了背叛自己誓言的事,而對她的感情也早就不復存在了。
可憐的女人啊,就這樣傻傻地愛著身邊的男人,被利用、被背叛也渾然不知。不能想象未來的某一天,「傻」女人若是發現自己丈夫的不忠將會做出怎麼樣瘋狂且不可理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