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你,鐘先生。你的太太情況十分樂觀。」主治醫生一邊接過護士遞過來的毛巾擦額頭上的汗水,一邊微笑著對面前的鐘星宇說。
得到這個消息的鐘星宇自然高興得沒法說。他激動得握住醫生的手,嘴里直說︰「謝謝」。的確,這對他來說是件無比幸福的事情。
等到醫生和護士都離開後,他回了病房,發現桃小樂已經安靜地睡著了。看到她熟睡的模樣,他忍不住湊上去親了一下她的額頭,如蜻蜓點水般溫柔。而後,他又像傻乎乎地瞅著桃小樂睡覺的模樣發呆。
「咕咕……」直到他的肚子開始不合時宜的叫起來,他才記起自己已然十多個小時沒有進食了。就在他考慮要不要去吃飯的同時,他用手模了模自己的下巴,竟感覺被什麼東西扎了手。
一瞬間,他便反應過來了。于是,拿起手機照了照自己的臉,只發現上面多了一圈黑黑的胡子。「天,我怎麼邋遢成這個樣子!等下小樂醒了,發現我這個樣子肯定不高興的。」他小聲地嘀咕了幾句,立馬起身要去洗漱一番,順便解決一下溫飽問題。他當然想不到就在一門之外,有另一個男子正在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丫。
站在門外的許寧昨晚自從來了醫院以後,就沒有再離開。他一直躲在隱秘的地方,默默地注視著有關桃小樂的一切。這樣的他一直躲在暗處,活活地像一只見不得光的老鼠。他關心她,卻又不敢讓她發現;他忘不了她,卻不得不假裝忘了她。
試想,一個人總是無可奈何地做著一些他不願做的事情,那是一種怎麼樣的可憐和悲催媲?
可是,他已然在心里面無數次地告訴過自己要沉得住氣。只有這樣,他才能實現那些既定的目標。
「小樂,等我會兒。」鐘星宇在出病房前低聲向桃小樂呢喃了一句。他不知道她能不能听見,也不在乎。
「嘎吱」一聲,病房開了,他以不緊不忙的步子出了門。自然,他發現不了就在他開門前這里還站著另外一個身影。等到他的腳步聲越來越小,那個原本躲在走廊拐角處的人才敢光明正大地站出來。
當然,這個人便是許寧。為了避免一些麻煩的產生,他在听到鐘星宇擰動門栓的那一刻,立馬繃緊了全身的神經,並以飛一般地速度找了一個隱秘的地方躲起來。
不過,他的眼楮卻死死地盯著鐘星宇的背影,生怕他一不小心回頭便發現了自己。現在呢,他總算可以安心了。所以,再一次來到桃小樂的病床外張望。
他的心里有些糾結,在猶豫要不要進去近距離地瞅瞅她。說實話,他已經有好幾個月沒有仔仔細細地端詳過她的顏了。雖然他經常在報紙上或者電視里看到過她的新聞,但他知道這與見到真人的那種感覺根本沒法比。
「進不進去啊?」他仍然有幾分糾結不定,而他的腳步也已然在病房外輕輕地踱了好大一會兒。
終于,他思量了許久後,他輕輕地從外面擰開了門栓,然後推門,再然後偷偷模模地把自己的一只腳邁了進去。他的動作很輕,輕得像要潛入別人家里偷東西的賊。
有人說,做賊心虛。確實,他現在覺得心虛了。他一小步一小步地朝著桃小樂的病床走去,還不時地回過頭來看看有沒有來病房探望。
他發現自己離桃小樂越近就越覺得不安和害怕。他擔心突然之間就有其他人出現病房里質問他是誰。如果真的出現這種情況,他又該怎麼回答?
他下意識地搖了搖頭,意思是否定自己那些多余的想法。只是,這種否定沒有起到任何作用,他的心變得愈發的慌張。
不知不覺中,他就在這種緊張的氣氛下,走到了桃小樂的床前,他的眼楮毫不斜視地盯著她那張稍稍有點眼色的臉蛋。
這一刻,他不再驚慌失措了,內心平靜得像不起波瀾的湖面。他也沒有料到,時至今日,桃小樂對他還是起著一劑定心針的作用。回憶慢慢地向他襲來,他的思緒被牽扯回了第一次帶她去坐摩天輪的那個聖誕節。當時他不小心能丟了她,急的差點哭了,可當她安安全全地站在自己的眼前時,他的心瞬間安靜下來了。
他小心翼翼地蹲在她的床前,看著熟睡中的她,心里說不出來的滋味。他激動,因為終于能夠再一次如此親密地守在她的身旁;他心疼,因為發現她現在憔悴得像是隨時都會消失在這個世界里,並毫無痕跡。他似乎現在才懂自己對她的愛情在好多東西前都顯得那麼的脆弱不堪。此時,他不再責怪她對自己的羞辱和嘲弄。因為這些比起她會不小心離開這個世界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當然,這並不是意味著他要就此放棄和桃小樂的那些美好燦爛的曾經。再者說了,在他的心里根本不可能出現這樣的想法。他對她愛得那麼熱烈和深沉,又怎麼能夠那麼輕易地放棄呢?他只是不甘心為什麼陪在她身邊的不是自己,為什麼他娶不到她?
「桃小樂,我定要娶你為妻!」他歇斯底里地在心里咆哮起來。他一定要把她奪回來,一定要。這是他以後生活的唯一目標,無論付出什麼代價他也不在乎。
或許,有人會覺得他這樣為了一個女人而感情用事太不明智了。可是,要是這偌大的世界上只有這麼一個女人能讓他感到幸福,那他為何不去爭取一番?
「小樂,我是許寧!你還好嗎?」他用自己冰冷的手去觸模桃小樂冰冷的手,嘴里輕柔地吐出這些話來。他不敢說得太大聲,害怕把她吵醒,也害怕把其他人引過來。
慢慢地,他把一只手移到了桃小樂的臉上。當觸到她那仍然很蒼白的容顏時,他的眼里竟不覺地閃爍出幾點亮晶晶的淚光。
「小樂,你知道我很想你嗎?」他輕柔地撫模著她的臉,在心底默默地說道。他不知道她對自己是樣的感情,所以並不敢說出口來,甚至連小聲嘟囔也不敢。
而後的幾分鐘里,他都是這樣一邊在心底抒發著對她的思念,一邊靜默地陪著她。幸運的是,在這幾分鐘內居然都沒有其他人進來打擾他們,也便是說他沒有被發現。
不過,太和諧的氣氛往往也只是那麼短短的幾分鐘罷了。這不,桃小樂突兀地一個翻身把臉朝向了許寧。
「小……樂……」許寧被這一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得一臉慌張,他吱吱唔唔地叫了她的名字,卻沒有听到回答。等到確認了她僅僅是因為睡得不舒服而翻了個身後,他懸著的心平靜地落了下去。
「差點被發現了!」他有些自嘲地說,嘴角在不經意間揚起了一個微笑的弧度。他看到她還能這麼動,就證明她肯定沒了生命危險。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又怎麼不覺得高興?
掛在牆上的鬧鐘「嘀嗒嘀嗒」得響個不停,卻沒有足夠大的能力提醒世人每一分每一秒都值得珍惜,也沒有辦法告訴他們接下來某些事情即將發生。
沉醉于和桃小樂獨處的許寧,是斷斷不會意識到自己和她待得時間越久,將要發生的事情就越多。他一味地守著她,而忘記了自己只是一個不應該出現的人物。若是被其他人發現的話,他肯定會陷入一種極其尷尬的局面。
不過,上帝還是眷顧許寧的。他安排簡筱玥給他打一個看似打怕平靜、破壞美好氣氛,實則隱蔽了他行蹤的電話。
「嘟嘟……」本來陷入思考的他被這一聲嘈雜的電話鈴聲喚回了現實,于是他條件發射般地按了掛機鍵。不過,他並不是因為打電話的人是簡筱玥而不想接,而是因為怕吵醒桃小樂而不敢接。
他把電話關了靜音,並直接扔進了褲子口袋,也不去管它的屏幕上是不是還在不停地亮著。因為他了解簡筱玥的脾氣,知道他要是不接電話,那她就會一直打下去,直到他手機沒電了才肯罷休。
「這個女人啊……」他忍不住感嘆了一句。對于簡筱玥他說不上喜歡她,更談不上愛。但是,他依然挺感謝她在他最低落的時候幫助他,並讓他順利地度過了最難熬的一段時光。
就在他感慨萬千的時候,桃小樂又翻了一。他不由得打了個寒顫,把眼光停在了她的身上。他看她那副樣子,好像隨時都有要醒過來的可能。
頓時,他意識到自己該走了。可是,他卻又舍不得。所以,滿眼的依依不舍。不過,在流連了幾十秒以後,他還是轉了身。他知道如果現在不走,一定會被發現的,那樣對他以後的計劃肯定會產生很大的影響。
而就在他出門,低著頭走到長廊的拐角處時,正好與鐘星宇擦肩而過。只是,沒有被發現。
等到鐘星宇回到病房時,桃小樂已經醒過來。她正望著潔白的天花板發著呆,回想著自己剛才的夢境。
在她的夢里,許寧來醫院看她了,她本想叫住他,可是卻怎麼發不出聲音。等到她睜開了雙眼,才知道這僅僅是一場夢。只是,這夢里的畫面太真實了,真實得她以為他真的回來了。不過,她又忍不住思考一個問題︰若是許寧真的回到了她的生活圈里了,她該怎麼辦?
「樂樂……」鐘星宇看到桃小樂安靜地躺在床上便溫柔地喚了她的名字,得到的回應便是她的嫣然一笑。
「你餓了嗎?」他淡淡地問著,笑著一臉溫潤。
「嗯!」桃小樂微微地眨了一下眼,她的確餓了,因為孩子的原因,也因為太久沒有進食。
而後,鐘星宇便叫護士準備了可口的飯菜,並親手喂桃小樂吃下去。他這副新世紀好男人的模樣惹得了護士和醫生的一致夸耀。
這是新的一天,無論是對于誰,無論是對于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