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和羅聖羿出去尋找回憶對我來說就是一種煎熬,因為遺忘太深了,或許更因為已經愛上皓言了,所以,我不想再去尋找與別人的回憶。
就想要盡快結束這樣的日子,于是我開始假裝已經記起來一切了,想要等到合適的機會再跟羅聖羿說愛已經過去,這樣我們就可以回歸各自的日子了。
自做聰明的我總是覺得自己扮演得很精彩,對待羅聖羿也盡量做到親密。可是我又隱約覺得羅聖羿越來越陰冷了,可是我還自以為很好。
「我想吃提拉米蘇了。」我挽著羅聖羿的手臂撒嬌地說。
誰知道一向依著我的羅聖羿突然甩開了我的手︰「藍以存,你究竟想怎樣!」
我被弄得一頭霧水︰「我就想吃提拉米蘇啊!」
「我不是說這個,」羅聖羿的樣子似乎很不爽,「我的以存從來不會對我撒嬌的,你最近很反常,你到底有沒有想起來我們的過去!」
我突然有些心虛︰「我……我……我當然記起來了啊!」
羅聖羿突然很用力捏住我的手腕︰「藍以存不是這個樣子的,你是不是故意裝作恢復記憶了,你到底在醞釀著什麼樣的陰謀!」
我不得不驚訝于羅聖羿的睿智,可是我真的可以把我真實的心意告訴他嗎,他這麼陰晴不定。
「說——你到底在想什麼!」羅聖羿向著我怒吼。
「我只是……」我有些害怕了,「我只是……真的對不起……我不想再繼續下去了……跟你在一起我壓力好大,而且——」
「而且,你心里愛著別人,是不是!」羅聖羿的腦袋到底是什麼樣的構造啊,他怎麼什麼都知道呢!
我只好低下頭︰「對不起。」
「你為什麼要答應我找回記憶!既然你這麼不願意想起我,又何必勉強自己在我面前演戲!你是在耍我嗎!」羅聖羿的聲音有些顫抖。
可是我沒有辦法對他感到心疼︰「我以為這樣可以對你公平些,不想傷害你,讓你失望!」
「可是你是在讓我對你徹底絕望!」羅聖羿慍怒地低吼著,我感覺到他在奮力地壓抑控制著自己。
我有些膽怯地後退了兩步,怔怔地看著他蹙動的眉頭。
霎時間,他一把抓住我的脖子,捏的我有些疼︰「告訴我你真實的心意!不要對我撒謊!」
一時間,我被羅聖羿如炬的目光震住了,踟躕了許久才緩緩擠出︰「不管過去怎麼樣,那已經是過去了,我不想再去回憶了,我現在愛的是周皓言!」說著,我就不知不覺流下了淚,是委屈還是釋放,我不知道了。
終于,他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吃驚地松開了手,凝視了我一陣子之後,低下頭不再看我。面對這樣的羅聖羿,我覺得不知所措,按照我對他不深的了解,他不可能如此輕易地放手,我寧願他會沖我大發脾氣。
「羅聖羿,你沒事吧——」我小心翼翼地靠近低著頭的羅聖羿。
沉默了幾秒鐘,羅聖羿囁嚅︰「為什麼是他!」
「嗯?」我有些納悶。
「為什麼偏偏是這小子!」羅聖羿似乎要崩潰了,「你給我滾!」
毫無預兆地,羅聖羿一聲嘶吼,我嚇得後退了兩步︰「你到底怎麼了?」
「滾!你再不走,就別後悔!」羅聖羿咬著牙恨恨地說。
我的第一反應就是快點閃,遠離這個不正常的羅聖羿,因為他的樣子確實嚇到我了。我從來都沒有見過一個人這樣的憤怒,也從不敢招惹這樣的人。
好一陣子,我都沒有再見到羅聖羿,可是為什麼羅聖羿不聯系我,我也如此心神不定呢!難道我已經習慣了他的突然出現,習慣了他給我的生活帶來的困擾嗎!不要啊!可是自從那天羅聖羿的莫名其妙發火,我就有些擔心了。一連幾天,就連皓言都沒有聯系我,我給他打電話總是無人接听,我都不知道這算是怎麼回事,怎麼好端端的,一下子就全部從我的世界消失了呢!
撕碎了一張又一張畫糟了的畫紙,我實在是按捺不住了,于是給周皓言發了一條短信︰「既然你做不到,就不要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可是你為什麼又對我說那些話!如果不想見,就永遠別相見了吧,今晚十二點,花園里你不出現,便永不相見!」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似乎流逝得太快,我希望它不要走那麼快,其實我還沒有準備好接受打擊。我反復問自己有必要這麼決絕嗎,可是我實在是害怕等待,也更害怕突然失去。今夜的月光似乎特別皎潔,可是為何偏偏我的眼前一片黑暗呢!我上輩子到底做錯了什麼事,于是上天你要對我這樣殘忍!我自問一直都是乖乖女,從來沒有做錯過事啊!
就差一分鐘到十二點了,之前藍非來勸我都被我罵走了,可惡的我把怨氣都發泄在我的弟弟身上。可是現在,我不得不去面對殘酷的事實了,還有十秒,我絕望地閉上眼楮,流下兩行淚,轉過身準備回家。
突如其來的溫暖,突如其來的懷抱,我驚喜地張開含淚的雙眼,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
「為什麼,為什麼……你終于還是來了……為什麼不接我電話……」我的心在顫動,也在激動著。
「對不起。」一股暖流在我耳邊回蕩,我的心癢癢的。
我轉過身,卻吃驚地發現周皓言右眼和嘴角淤青的傷痕,我用指尖輕輕地觸踫他的傷處︰「你這是怎麼搞的!你就是因為受傷才不敢見我的嗎?」
周皓言晶亮的眸子閃動著光芒,卻沒有多說什麼。
「這些傷怎麼弄的,是被人打的?誰打的?」我一直自顧自地說,「還是說——是羅聖羿?他怎麼找到你的?這個瘋子!」
突然間,周皓言把我擁入懷里,我依稀感覺到絲絲不舍,其實我的心里暖暖的,覺得這樣的感覺很熟悉。「以後有事也不要瞞著我好不好,這樣我會更擔心的!」
「對不起,」突然間皓言松開了懷抱,「我只是來見你最後一次。」
「為什麼?」我甚至以為我的耳朵听錯了。
皓言低下頭,也在糾結著什麼,緩緩才說︰「明天我就要回美國了。」
「不回來了嗎?!」
皓言沒有做聲,只是微微搖搖頭。
「是羅聖羿威脅你的嗎!為什麼突然要走!你明明說過你想要留在國內發展的!」我十分的不理解。
「對不起!」
「夠了,我不要听這三個字!」我真的快要瘋了,一次一次都來狠狠地傷害著我,「你們都好奇怪啊!我的家人一直有事情瞞著我,羅聖羿一次又一次地打擾我的生活,而你,在我的生活里走進走出,讓我對你信賴,讓我對你依賴,卻又要在我生活里消失……你給了我希望,卻又要生生把它抽離!」
為什麼都來傷害我,我沒有打擾到你們,可是你們為什麼擾亂了我的生活,然後卻又輕松的離開!我才剛剛恢復了自信,重獲了生活的勇氣,然而,卻又要被再一次殺死,太陽還沒有升起,我的黑暗就又要來了。
周皓言抬起頭,我看見了他的淚流滿面︰「以存……我會好好保存你的心的!」周皓言伸出手,再緩緩握住,我突然記起那天我在他手心畫了個心。他凝視了我三秒鐘,可終究還是轉身走開。
我只好故作鎮定地轉過身,忍著,忍者,可是心好痛,真的忍不住了,終於跌坐在地上放聲嚎啕大哭︰「我恨你……我恨你……非要來撥動的我心,當我真的離不開你的時候,你又要將我丟下……我好恨你……我寧願從來都沒有站起來過,這樣就不會記得奔跑的美好……為什麼要丟下我……」我歇斯底里地發泄著。
哭到嗓子一陣腥味,我只能無聲地流淚,我的天快要塌了,這時候,卻又有人替我撐起了它︰「不要這麼折磨自己,好不好!你這樣子,我怎麼會放心啊!」
我的心疼到快要裂開了,全身已經擠不出一絲力氣了︰「你可以輕易的丟下我,又何必還回來擔心我呢!都是騙子,愛只不過是男人玩弄女人的借口,我原本就知道的,我是個插畫家啊!」
「不,」周皓言的雙臂在顫動,「不是的,不是的……我從來沒有騙過你!我是真的真的很——愛——你!」
我看到周皓言哭了,不自覺地,我又心疼起來,可是我還是不明白︰「可是你要離開我,丟掉我了——」我就像一個失愛的孩子,只渴望抓住一點點幸福。
「可是,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不可以的!」周皓言緊緊地摟住了我,說這話的時候,我感覺到他心里並不想放手。
我听得出他胸膛里傳出的熾熱的心跳,我知道他一定有苦衷的,于是我還是鍥而不舍地問︰「如果有苦衷,你就告訴我啊!就算要分離,我也不要這麼不清不楚的啊~~~你還要再傷我嗎!是不是羅聖羿的關系,我知道他勢力不小,是不是他威脅你的!」
「不是,不是……」皓言輕輕撫模著我的臉龐,「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和聖羿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只不過高中我去了美國,我沒有辦法……你曾經是他的——妻子,即使我再愛你,我也不能——」
「于是,我懂了,就是‘朋友妻不可戲’嘛……呵呵……可惜,我不會再是羅聖羿的妻子的!」我驟然間變得很冷靜很淡定。
沒等周皓言說話,我就接著說︰「我都不記得我和那個羅聖羿有什麼瓜葛了!即使有,那既然我五年前離開了,就說明我死心了,我不愛他不愛他啊!因為你和他是朋友,就要拋棄我嗎,這對我公平嗎!」我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我只是感覺命運的不公。
「以存,不要這樣子……要振作起來啊……」
我淚流滿面︰「你要我如何振作……我只信任你,只依賴你……可是你愛我卻不能再愛我……我愛不見前面的路啊……因為我好愛好愛你……」
短暫的靜寂之後,周皓言憐愛地模著我的劉海︰「如果我們夠堅定,那我們就等,等到聖羿不愛你了,我就會回來好好愛你,再也不離開了!」
我已經找不到堅強的理由了,從此我的心如一湖平靜的水︰「你會後悔的,一定會的。」
對,我一定會讓他後悔的,既然他讓我絕望和痛苦,我就要他的內心一輩子不得安寧。太愛了,所以愛得瘋狂了,瘋狂了就恨了,恨就是因為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