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愛人glass lover 忘記了就請放我自由

作者 ︰ 程言非

()我想等的人等不到,不想見的人卻常常來找我。每次見到羅聖羿的臉,我都很失望,因為不是我等的那個。

也許見到我的失望,羅聖羿也不是很高興。盡管羅聖羿想著法兒要逗我開心,可是我就是沒什麼感覺,我知道他很用心、也很努力,可是我不記得他,他對于我來說,太陌生太突然。只有皓言,他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我的世界,在我不知道怎麼去面對這個世界的時候,給我勇氣,陪著我前進,就算做夢,我都能听見皓言的聲音,讓我在夢里都會笑。因為皓言,我不會再在夜晚莫名其妙地哭濕了枕頭。

這一日,羅聖羿非要帶我去一個地方,無奈之下,只好跟他去。羅聖羿蒙著我的眼楮,似乎要給我一個驚喜,睜開眼,我看到我身處溜冰場,四周都散發著冷氣。

我轉身要走,卻被羅聖羿拉住,于是我說︰「我不會滑冰,干嘛來這里!」

「你會!」羅聖羿肯定地看著我。

真是可笑了,我明明從來都沒有滑過冰,憑什麼他說我會呢,難道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自己會不會滑冰嗎!我不太高興地甩開羅聖羿的手,瞪著他︰「我自己難道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嗎!我都沒有滑過!」

但是羅聖羿似乎很吃驚︰「你真的不記得?你真的會,而且還能在冰上起舞呢,你知道嗎,你跳舞的樣子真的好美!」

有那麼一秒鐘,我心里有那麼一點觸動,可是很快就被那個刺耳的詞打破,我蠻橫地沖羅聖羿說︰「跳舞?!我會跳舞?!我告訴你,我這輩子都不可能跳舞,我不會跳舞,我恨跳舞,你知道嗎,所有人都反對我跳舞,我怎麼可能會跳舞呢!」

說完,我就怒氣沖沖地往外走,然而不久還是被羅聖羿拉住。我已經很不悅了︰「你放開!」

「以存……對不起……」羅聖羿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可是我真的沒有心情了,因為舞蹈對于我來說是一個禁忌,它有我痛苦的回憶,我小時候曾經那樣熾熱地愛過它,可是也因為它,給我帶來太多的傷痛太多的陰影。

「不要說了,我今天真的沒心情,我要回去了!」我一心只想回去大睡一覺,忘記我忌諱的那個詞。

「既然來了,雖然你不會,但是我可以教你滑冰,好不好?」羅聖羿仍然挽留。

我不知道該怎樣整理心情,很亂很煩。

「對不起,以存,原諒我好不好!」羅聖羿哀求地看著我。

鬼使神差地,我居然點點頭,也許我就是這樣太心軟,也許我不知道該怎樣狠心。總之,我就莫名其妙地站在了冰上,我害怕得不敢邁開腳步,羅聖羿小心翼翼地扶著我的胳膊,這使我更加不自然。

「來,別怕,跟著我,像這樣一點一點往前滑!」羅聖羿一邊做著示範一邊拉著我跟著他滑。

我嘗試著想要像別人一樣滑,可是剛剛邁出一步,就重心不穩險些滑倒,幸好羅聖羿抓得緊,他拉住了我,還很用力不讓我向後倒下去。順著羅聖羿的拉力,我的身子卻向他倒去,為了不跌進他的懷里,我下意識地扯開羅聖羿的手,就讓自己往旁邊傾倒,于是我雙手撐地,不讓自己摔得太慘。

「你別心急,慢慢來,我可以慢慢帶著你玩。」

我直接坐在了冰上,斜著眼等著羅聖羿,然後伸出手打掉羅聖羿伸在我面前的一只手︰「我都說我不會了,為什麼非要我滑冰!是不是因為我跌倒就可以依賴你了,你就可以一直抓著我不放手了,你是不是這樣想的!不然你為什麼非要讓我滑冰,好難滑,我的腿好了才沒多久,我根本滑不了!」

見我慍怒的樣子,羅聖羿不再勸我什麼,僅僅是傷神地看著我。見他不做聲,我也就不言語了,我自己知道,我是在找借口,沒有皓言我就沒有行走的勇氣,皓言不在,我也不想讓別人給我勇氣。羅聖羿,對不起,你好與不好,跟我沒關系,我對你發脾氣不代表你錯,更不代表你不好,只是對不起,而我也始終沒勇氣對你講對不起。

無奈之下,羅聖羿一言不發地送我回了家,一路上,我也沒有做聲,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生我的氣,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只是覺得他有些憂郁。而我很累,累到不想說話,累到只想要日子很快地一天天過去。不知不覺,我很快就睡著了。

直到我醒來的時候,我發現我已經躺在自己的房間里了,至于我是怎麼回家怎麼回到房間的,我一點印象都沒有。我記得夢里我哭過,枕頭上有淚痕,可是臉上卻沒有。

如果一直這樣無所事事,我就會一直魂不守舍地等著皓言,我不想自己整天這樣渾渾噩噩,我想要日子過得快一些,似乎找點事做時間就不會這麼慢,可是我要做什麼呢?畫畫?可是我拿起畫筆腦海中浮現的就是周皓言的臉,我再也勾勒不出其他的東西!除了畫畫,我又能做什麼呢?我根本不會其他的東西,我又不能去酒店彈鋼琴,那麼日子要怎麼過?

原本以為羅聖羿不來找我,我就可以不用那麼煩,可是就算羅聖羿不來找我,我還是好煩。以前的同學已經不在身邊,在這里,我又沒什麼朋友,弟弟藍非又要顧著上學,實在無聊了,也只有去找赫兒聊一聊。可是赫兒也有她自己的工作,好像全世界只有我很閑。

爸爸媽媽看我整天無所事事,原本想讓我去公司,可是,我對于企業管理根本就是一竅不通,雖然我失憶了,但是我卻還記得我沒有念過大學。如果呆在公司,我也是廢人一個,根本幫不上什麼,也許還要別人照顧我,我不想這樣,我寧願去學著做一件很簡單的事,從一點一滴開始。

知道我個性倔強,爸爸也就沒有強求,只是他表示他只有我和藍非兩個孩子,將來自己家的企業還是要交給我們的。我告訴爸爸就給藍非吧,藍非是兒子,我只是個女孩子,再說了,我對于管理一個大企業根本沒有興趣。

誰知道爸爸卻很傷神地注視著我,我還以為我臉上有什麼髒東西呢,然而並不是,爸爸對我說︰「以存,以前的你不是這樣子的——」

「那我以前應該是什麼樣子的呢?」我問爸爸。

「如果是十八歲以前的以存,她一定會爭著表現自己,她一定會很有信心地接過我的企業。那時候的你,簡直就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驕傲得很!」爸爸說這些的時候眼楮濕潤了。

我卻淡淡一笑︰「哦,原來我那麼勇敢啊!只可惜,我現在喜歡平凡些,簡單點就好。」說完跟爸爸道過晚安,我就回房間了。

一個人躲在房間里看著窗外漆黑的夜空,我不去猜想父親的神情,只是感慨自己越來越平凡了,就快要淹沒在這個社會里。以前因為自己的腿不好,害怕別人投來異樣的目光,所以習慣了活在自己的世界,就讓自己越不起眼越好,這樣誰也不知道我的來去,我可以自由地在這個世界來去。過去,一個畫夾陪我天涯海角就夠了,我不去爭什麼,因為覺得沒有什麼必然屬于自己;可是現在,我不再害怕別人的目光,我又能重新奔跑在這個世界,因為有一個人給過我勇氣陪我走路,我好想挽著他走完剩下的路。過去的過去,可能我是公主,可是太多的逆境,讓我堅信這個世界沒有公主,我只是平凡得再不能平凡的女孩,失去了所有的光環,我並不是公主。

我沒有去問別人是否喜歡我的改變,我只知道小時候弟弟常常跟我打鬧吵架,而現在弟弟很關心我,甚至變得像哥哥,似乎想要將我捧在掌心里呵護著。我享受別人關心我的感覺。

不去公司,爸爸媽媽又擔心我會悶壞自己,就一個勁兒鼓勵我出去逛逛,說這幾年變化挺大,讓我好好出去走走,買多少東西都無所謂,女孩子都喜歡打扮自己。其實我心里面不想出去逛,因為好多地方都有皓言的影子,我不知道我是否習慣一個人走在那些熟悉的地方。可是我不能說,只好無奈地走出家門,逼迫自己一點一點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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