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愛人glass lover 不要再逼我

作者 ︰ 程言非

()一個星期以後,左狄特地給我送來了我做模特的那期雜志,並且告訴我酬勞已經打到我的賬戶了,我開心地允諾要請同事們大吃一頓。可是左狄笑我傻,剛拿到酬勞就要散出去,還偷偷告訴我公司一班人很會佔便宜的。我告訴左狄我並不看重錢,只為了生活不那麼單調,也是此時,左狄才知道我的家境和出身,他說我與眾不同、很敬佩我。

我有什麼可敬佩的,一直以來,我看不起自己,雖說出身名門,可我恨自己復雜的過去。可每當我翻開這本雜志看到自己時,我真的很感動,這個世界,居然還會有人尊敬我看好我,他讓我不再因為自己的過去而看不起自己了。

這個世界上有支持你前行的人就必然有阻礙你腳步的人,只是我不明白帶給我那麼多阻力的人為什麼偏偏是我最親的父母。

也不知道爸爸怎麼看到那本我做模特的雜志的,于是,就在我剛剛回到家的時候,爸爸媽媽就好像特地等著我一般,一見我回來,爸爸就呵斥我︰「以存你給我過來!」

每次爸爸用這種語氣呵斥我的時候,我就知道一定大事不妙了,可躲又躲不過,只好乖乖地站到爸爸媽媽面前。

「叫我有事嗎?」我就像個犯了錯的孩子。

啪的一聲,爸爸將雜志摔在我面前,厲聲道︰「你自己說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恍然大悟︰「哦,你看到我的照片了?怎麼樣,挺好看的吧,之前我跟一家文化公司簽了約,做他們的平面模特,免得我在家無所事事,媽媽看了也煩。」

只是我沒料想到,爸爸很不高興︰「你怎麼敢私自和人家簽約工作!還是什麼模特!家里的企業,你不來幫忙就算了,還居然進那種圈子工作!以存,你什麼時候墮落成這樣了,居然學人家當明星,想出名!」

爸爸將我說得如此不堪,我的心突然好涼,把我僅剩的自尊心剝得一絲不剩。「我沒有想出名,從來沒有想過進演藝圈,只是,對于管理公司我一竅不通,我只是想做一點力所能及的事,我不想做個沒有用的人!我不覺得做平面模特有什麼丟人的,公司里的人很關心我,很為我著想,盡量地保護著我,為什麼偏偏你要一次又一次地傷我的自尊!」我簡直心灰意冷。

「我只是不想你日後後悔,我都是為了你好!也不想想你以前的那些事,要是日後那些記者借題發揮,別人的口水都能逼死你!」爸爸攢動著眉頭,緊握著拳頭。

不提起還好,一提起我就遍體鱗傷,我再也抑制不住泛濫地哀怨︰「我從來沒有想過那麼多……我只是想做一些事,至少讓我覺得自己還是一個人,我已經畫不成畫了,我不想整天混著日子!要不是左狄那樣的信任我,我也不會相信自己可以做模特拍封面,他對我的鼓勵讓我自立讓我自信,甚至可以遺忘那些傷疤,可是每一次我快要被治好的時候,你們就來生生地把我的瘡疤揭開,再次讓我血流不止!我真的好想死,你們是要逼死我嗎,你們非要提醒我最不想記起的過去嗎!如果你們真的那麼嫌棄我,就讓我死掉吧!」我越說越激動,最後吼得撕心裂肺。

我真的不想一直被折磨,于是不假思索地就抓起桌上的水果刀,只是媽媽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我的手腕,然後勸說爸爸︰「成康,你不要再說了,女兒想做什麼就讓她做什麼吧,我們錯得還不夠多嗎!還要再讓她受多少傷害啊,我不知道存存選擇的以後是對是錯,但是至少我們家里不能再傷害她了啊!你看啊,我們的存存多漂亮,她是我們的驕傲!」

看著媽媽盈著眼淚對著爸爸使眼色,我的手漸漸松開了,任憑刀掉落地上。從爸爸的眼里,我看得出他對我很深切的在乎,最終,爸爸也不忍心了,他揉了揉眼角,我知道他是在借機擦拭他眼角溢出的淚。

「早點睡吧。」爸爸擠出這幾個字,就徑直上了樓,隨後,媽媽也跟了上去。

也不知道是爸爸對我放棄了,還是他真的太愛我了,總之,爸爸再也沒有反對我現在的工作,更準確的說是從那天晚上以後,他沒有再跟我說一句話。雖然,我常常因此感到落寞,但是至少我的心輕松了許多,其實我也不想令爸爸失望的,所以我做什麼都想往最好去做。

人人都說娛樂圈太復雜,可是我倒覺得娛樂圈簡單得多,即使免不了爾虞我詐,但是基本上這個圈子里的人都可以真心地關心你,似乎他們能看透你的心,知道你需要什麼。有時候我一言不發,身邊的人都會在我需要的時候遞給我一張面紙,而當時我的眼淚差一點就要掉下來。

每次收工的時候,左狄都會提醒我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多喝點營養湯,這樣臉色會比較好。有時候,公司對我太好,我都會疑惑地問大家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我又不是巨星。可是經理卻告訴我,因為我是在替公司賺錢,所以既然我在用心付出,公司當然會小心地保護著我了,我們是互助互利的,又不是地主和長工。

自從有了工作以後,和羅聖羿就更加不容易見面了,這樣是我希望的。我只是听到媽媽告訴我羅聖羿來家里找我我幾次,只是我恰巧都出去了,媽媽告訴羅聖羿我工作很忙,所以那幾次以後,羅聖羿沒有再出現。但是即使羅聖羿見不到我,也還是不會就此放棄對我的糾纏,他常常會打電話給我,可我真的不知道要跟他說什麼,于是,就常常把電話交給左狄保管。

我的弟弟藍非則忙于學業,但是他還是會抽空到我工作的地方看看我,藍非說看到我拍照時候的燦爛笑容就很開心,藍非還說我注定就是受到矚目的人。不管怎麼樣,我很感激我的弟弟,因為不管發生什麼事,他總是第一個站在我這邊的。

由于藍非現在已經是一個大小伙子了,所以他起初來攝影棚看我的時候,工作人員誤以為他是我的男朋友,弄得我大笑不停。後來大家才得知我們是姐弟,不過他們說也難怪,基因太好了。左狄也差一點看走眼了,可是他仍然堅持說我和藍非長得一點都不像,怎麼看都不像姐弟。我嘲笑他就是死不承認視力有問題,我可大藍非五歲呢,藍非是正太,我已經是御姐級別了。

那次,藍非執意要等我收工,然後和我一起回家。在路上,藍非問我羅聖羿還有沒有騷擾我。

我告訴藍非我刻意回避了他,已經很久都沒有見到羅聖羿了。

然後藍非就放心地松了一口氣,一路上藍非拼命給我講他學校里發生的有趣的事情,跟我講他的大學生活……我知道藍非是很努力地想讓我開心……

起初,藍非給我講的大學生活很吸引我,也很好玩;可是听著听著,我又開始落寞起來,我好羨慕藍非,好羨慕他可以有那樣豐富的生活,而我,前五年的記憶一片空白,記憶在高中就戛然而止。可是我不能讓藍非發現我的落寞,否則他又會自責很久,自從我出事以後,藍非就不如從前那樣大大咧咧了,只要我在他的身邊,他就會變得極其謹慎。

什麼時候,我和藍非的距離變得這麼近又這麼遠,我們還能變成小時候那樣互相爭吵打鬧的樣子嗎!

漸漸地,日子在繁忙的工作中度過,我漸漸淡忘了皓言離開的悲傷。人生為了自己而活反倒變得更加有意思,他在也好,不在也罷,我的世界還是可以如此波瀾不驚,我還有朋友可以給我前進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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