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就是沙漏里的沙子,越來越少,我努力不讓自己絕望,可是看著心芝一點一點的虛弱下去,我越來越感到刑期就要來臨的恐懼。
「以存,以存——」聖羿猛然地推開房間的門,一下子擁抱住我,「找到捐獻者了,和心芝配型成功了!」
話說完,聖羿就將我抱起來開心地轉著圈。
「真的嗎!真的嗎!」我喜極而泣,長久積壓的壓力一下子潰發出來了。
聖羿溺愛地看著我,替我拭去淚水,捏了捏我的鼻子︰「我都說了,我們的心芝這麼可愛,上天不忍心帶走她的。」
「我從來都不曾體會到這樣的捨不得,我真的無法想像失去心芝的我會變成什麼樣……我終於明白什麼叫骨肉相連,我終於明白母愛是什麼樣的了,無論如何,我不會讓心芝離開我!」不可否認,母愛真的很奇妙,一旦抓住了孩子的手,就永遠不想放開。
當大家知道找到心芝的骨髓配型之後,大家都很激動,所有人都散去了心頭的陰霾。尤其是聖羽,除了我之外,聖羽也了心芝的事情一下子消瘦憔悴了好多,原本快樂活潑的聖羽總是愁容滿面的。
「好想見見那位好心人哦,好想跟他說一萬句謝謝哦!」聖羽興奮地拉著我一直蹦跳。
站在一旁的聖羿無奈地打趣聖羽︰「我看你最好不要見,不然我真怕你會以身相許了,傻妹妹!」
「哥~~你討厭!」聖羽撅著嘴撒嬌。
我就是喜歡看聖羽和聖羿玩鬧的樣子,因為嫁到羅家以後和藍非見面的機會就少了,而且我曾錯過了太多的和藍非一起的時光,我還沒來得及像聖羿疼愛小羽一樣好好疼愛藍非,藍非就一下子成了我的守護戰士。
「等心心病好了,我這個當姑姑的一定要好好帶心心去玩一玩,不再亂跑了,不讓心心都不和我親了!」聖羽洋溢著可愛的笑容。
聖羿總是喜歡逗聖羽︰「你也知道你以前總是不著家啊!謝天謝地,我們大小姐終於知道定性了!」
「哥,你能不能不跟我頂嘴啊!」聖羽說著就拍打著聖羿。
「我這是為你剛才的話高興啊!小羽毛!」也只有對著聖羽,聖羿才會表現得這麼賤。
聖羽大驚失色︰「我說過八百遍了,不準叫我小羽毛!哥你最討厭了!」
其實我一直好奇什麼聖羽這麼年輕就成了當紅的作家,但是卻沒有念大學,於是聖羿告訴我,事實上聖羽特別聰明,成績非常好,從不用功卻從來沒有考過第二名,在英國念到高中二年級她就開始經常曠課開始四處跑開始寫作,直到高中念完她跟家裡撒了謊,就沒有再念大學,整天四處跑。家裡到處找她,可是聖羽就像故意地躲家里一樣,就是不肯乖乖回家繼續上學,不過看她小有成就,全家人也就沒有太生氣。
也許我知道聖羽什麼選擇漫遊世界,我猜想她是了皓言。可是聖羽卻否定了我的想法,那晚,聖羽流露著少有的溫柔眼神對我說︰「我是了你。」
「了——我?」我簡直不可思議,那時候,我和聖羽誰也不認識誰。
「沒錯,了你,藍翎!」聖羽繼續說,「從懂事的時候起,我就好喜歡皓言哥哥,當我知道你和皓言哥哥的故事以後,我被你的故事感動了,我一直都對你很好奇,所以我要找你,即使皓言哥哥當你不在了的時候,我都相信你一定會活得很好的!」
對上聖羽信任我的眼神,我承認聖羽對我的感覺是對的,我從來不曾想像這個世界會有一個一心追逐我的女孩。
「我喜歡你的故事,所以我要做一個寫故事的人,我要讓每一個人被我的故事感動,我要讓大家把握珍惜。」聖羽這個時候看起來就像一個天使,雖然年輕,但是值得崇拜。
卸去了心頭的包袱,我們大家才可以很平靜地去傾談心事,我很享受沒有波瀾的生活,好久都沒有這樣輕鬆了。
兩天以後,捐獻者就要過來了,一想到心芝就要做手術,我就十分地激動,想到心芝以後就可以和正常小孩子一樣,想到心芝就快可以重新擁有烏黑濃密的頭髮的時候,我就好激動,我的女兒一定要是這個世界上最漂亮的孩子。
很快的,就到了約定的日子,那天,我們全家都穿戴正式地準備接見我們的大恩人。當醫生把這個好心人帶到我們面前的一剎那,我就震驚了。只有聖羽激動地條件反射地跑過去抱住了他的脖子︰「皓言哥哥,怎麼是你!」
可皓言用一種震驚的眼神注視著我,然後沒有表情地動著嘴唇︰「我也很意外,居然是你,我都沒想到那個患病的孩子居然是羅心芝,太荒唐了!」
「皓言,這次真要謝謝你了!」聖羿一臉感激地要去握皓言的手。
可是皓言卻躲開了聖羿的手,陰冷地說︰「不好意思,我想我改變主意了,再見!」
「皓言!」我叫住了皓言,「你不會狠心不幫心芝的,對嗎!拜託了!」
聖羿也柔聲對皓言說︰「好兄弟,謝謝了,這次拜託你了!」
皓言用一種不屑的目光掃了掃我們︰「好兄弟?我承受不起,不好意思,今天我還有事,可能幫不到你們了!」說完皓言就甩手離開。
「皓言哥哥,」聖羽情急之下抱住了皓言,「你不會這麼狠心的,對不對?!你會救心芝的,對不對?」
也許這個世界實在沒有人忍心對聖羽殘忍吧,皓言的語氣放溫柔了很多︰「小羽,對不起,現在我真的做不到——」
聖羽鬆了手,皓言繼續邁出腳步,當皓言走到門口的時候,聖羽大叫︰「我的皓言哥哥不會這麼殘忍地對藍翎姐姐的,不是嗎!」
突然,皓言停住了腳步,趁機我緊走兩步追上去拉住了皓言的手臂︰「皓言哥哥——」
然而皓言沒有轉頭,我聽到一個冰冷的聲音︰「我的小翎鐺已經不在了,這輩子,我也再沒有好兄弟!」說完,他狠狠地甩開我的手離開。
我好像抓住這根救命稻草,可是還是讓它從我指縫間溜走了。瞬間我失去了所有活力,我知道聖羿也跟我一樣,我不明白皓言怎麼變成這樣,變化太大了,憑什麼,當初明明是他拋棄的我,什麼現在好像我和聖羿對不起他一樣!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我跌坐在地上,感受不到地上的涼。
聖羽蹲下來輕聲說︰「皓言哥哥是真的很愛你——」
「是我對不起他,跟以存沒關係,跟心芝更沒關係,周皓言他不可以這樣!」聖羿總是在全力護著我的利益。
可是我還是想不明白,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於是我站起來發了脾氣︰「什麼嘛,明明當初是他的錯,他憑什麼現在來怪我們,是他放棄了我,是他沒有珍惜我,不是我藍以存背叛他!他說得沒錯,藍翎已經死了,現在的我是藍以存,藍翎在他第二次拋棄我的時候就已經死了!啊~~~~」
我感覺到一個溫暖有力的手臂扶上我的肩膀︰「沒事,還會有辦法的!」
「我不管,我一定要讓周皓言幫心芝!」我下定決心,放棄尊嚴都要了心芝。
「可是這太難了。」聖羽有些憂愁地說。
我能感受到聖羽口中的意思,可是了心芝,我不得不去嘗試。
「我去吧,嫂子,這件事就交給我吧!」不知道聖羽想到了什麼樣的方法,可既然聖羽願意,我當然求之不得,因為我實在是不知道怎麼去面對周皓言。
我本是對皓言充滿恨意的,可是他卻在這個時候出現,讓一心為心芝擔憂的我分不出多餘的情緒來面對皓言。現在我來不及恨他,我只想要心芝可以順利進行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