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歐陽老師的歸來,易奇原本安靜悠然的生活便不復存在了。看著每天對著自己媚笑的歐陽老師,易奇是即興奮又害怕,害怕,遠遠多于了興奮,他不知道自己這個鄉下少年為什麼會被這個美麗妖艷的女老師所青睞的。歐陽老師總扳著一張冷艷的臉,對那些目不轉楮盯著她的男生更視若無睹。她不時叫學生回答問題,不管答案正確與否,都會批評挖苦一番——除了一個人。易奇,他是歐陽老師最喜歡的學生,每當易奇將目光投向歐陽老師時,都會被報以一個甜美的微笑,而一旁的記小蝶,卻只能低下頭,假裝沒看見。今天的歐陽老師依舊光采迷人,一條紫色絲巾打成花苞般漂亮的結,纏繞在一根雪白脖子上,雨天潮濕昏暗的教室,柔和的日光燈,照著絲巾誘人的紫色,發出明亮而柔和的光澤,像教堂里的燭光跳躍閃爍。絲巾上點綴著白色花紋形狀奇異的植物圖案,仿佛巴比倫塔下的花園。第一次看到歐陽老師的這條絲巾,它如同一塊紫色磁石,牢牢吸住她的目光。全班女生都暗暗贊嘆,羨慕與嫉妒——天底下居然有這麼漂亮的絲巾?偏偏圍在如此漂亮的女老師身上,老天慰勉太不公平。易奇和記小蝶同時一驚,但是易奇還是率先恢復的以前的模樣,可是易奇表情上的一絲微妙的變化,仍沒能逃過歐陽老師的眼楮。上面系著這條絲巾的女子,轉身在黑板上寫出一行粉筆字,卻是「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課本里李清照的《聲聲慢》,加上這動人的背影,大波浪的暗紫色卷發,頸後露出的那抹絲巾,把幾年後的穿越故事,提前送到十八歲的記小蝶眼中。記小蝶從再次看見歐陽老師開始,就時常幻想,自己十年以後若也能像老師那麼迷人,像她那樣系上一條紫色絲巾,就真的完美了……有人用胳膊肘捅了捅她,是後面的死黨莫玉。記小蝶慌忙回復正襟危坐,剛才看慕容老師的絲巾著了迷,半邊身體竟斜靠到易奇的肩膀上。莫玉做了個鬼臉——有時候,記小蝶也會羨慕這位死黨,她總能把自己打扮得光彩奪目,又不違反學校禁止學生化妝的規定,同時還把學校里眾多追求者打理得服服帖帖,可是再看旁邊的易奇,一臉的正經,全然沒了初次見面的羞澀,更多的則是一種堅定的目光。下課了。這是今天的最後一節課,隔兩個小時還有晚自習,大家從教室中蜂擁而出。
莫玉挽著記小蝶要出教室時,歐陽老師忽然回頭說︰「小蝶,能陪我散散步嗎?」老師的要求怎能拒絕?莫玉松開記小蝶的手,撇撇嘴,還是識相地去找其他人了。記小蝶順從地走到老師身邊,瞥著惹眼的紫色絲巾,環繞在成熟的老師脖子上,她感覺絲巾超越了每個季節流行的風格,這種突如其來的永恆感讓十八歲的她自慚形穢。走過教學樓下長長的走廊,雨點從屋檐墜落到身邊的花壇,不時有花瓣散落在泥土中,如一具具鮮艷的尸體,剛綻放開青春便已凋零。現在的記小蝶,幾乎每周都有一天黃昏時,記小蝶都會陪伴歐陽老師散步,傳過學校里的花園,走入大門外的荒野。原因記小蝶知道,其中更是少不了易奇的名字。「你喜歡這樣的雨嗎?」在走廊下幽幽嘆息,年期一枚掉落的花瓣,轉眼變成少女杜麗娘。「哦」真正的少女從遐想中回來,伸手出去感覺一下雨水,「看來快要停了啊。」「為什麼不回答?」歐陽老師斜睨著她,露出冷酷的表情,細長的嘴角和驕傲的眼神。「不知道怎麼回答,可以說喜歡,也可以說不喜歡,其中的原因,我自己也不知道。」「易奇是不喜歡雨的。」看著昂面對著天空一抹感傷的歐陽老師,一臉迷惑的記小蝶第一次如此認真的看著那嫵媚人心的容顏,心里也同時第一次產生了一絲害怕面對這位女老師。「听易奇說,他媽媽死的時候,記得也是這樣的秋天,天空也下著這樣的小雨。」听完歐陽老師的陳述,記小蝶再也不敢直視那張精美的臉,並且周身感到一絲的寒冷。「這幾天我又要走了,會很多天看不到易奇,會很想念,請你代我轉告他。」面對強大的對手,記小蝶的選擇只能是服從。看著一張俏麗蒼白的小臉,歐陽老師笑了,還是那樣的嫵媚入骨。「願意在陪我走一段路嗎?」說完,也不等身後的記小蝶回答,便直徑想校園深處走去。黃昏,雨停了。她們來到一片花園,校園里最偏僻的角落。歐陽老師愜意地漫步,紫色絲巾被風吹起,如三十年代的歐洲名媛,閃亮,並附有光彩。面對如此具有威懾力的歐陽老師,記小蝶完全失去了自己的光芒,好像所有的光芒全部照在了身旁的歐陽老師身上,叫記小蝶周身冷的像被冰塊包裹一樣,只能瑟瑟發抖。「你很冷嗎?」還是那嫵媚的笑,那悅耳的聲音,記小蝶只能拼命搖頭,嘴里全然發不出一絲一毫的聲音,感覺連牙齒都在打顫。就在快要墜入溝底的剎那,《FirstLove》的鈴聲將她拯救出來。「還好,另一頭的莫玉十分擔心記小蝶,因為她看見今天歐陽老師眼楮里閃現過去的光芒,是興奮,一種像捕捉到獵物一樣的興奮。莫玉的擔心全然不是多余的,看著手機上莫玉熟悉的名字,記小蝶向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說了一聲「對不起」便遠遠的跑開了去,丟後依舊笑的入骨的歐陽雯,可是,記小蝶卻沒有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後面的石柱中走了出來,應對依舊笑著的歐陽雯走了去。接起電話,電話那端傳來記小蝶急促的喘息聲,如同蛇在爬行︰「莫玉,你在那里?我現在馬上過去找你。」記小蝶頭一次如此急迫的想融入莫玉的懷抱里,想想剛才的感受到現在記小蝶都仍然記憶猶新。她在校門外遇到莫玉和幾個同學,死黨抓住她的胳膊問「發生什麼了?」「沒……沒事……」記小蝶極力掩飾,硬擠出一絲笑容。趁著食堂開飯前的空當,記小蝶悄悄的跑回教室,卻看到了易奇依然安穩的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看著一動不動的易奇,記小蝶有些不知所措,輕輕的坐到易奇身邊,不知道怎麼開口,想起剛才歐陽老師的一眸一笑,記小蝶又一次的發起抖來。「別怕,有我在,誰也不能傷害到你。」說著輕輕的握住記小蝶的雙手,看著易奇那雙剛毅的眼楮,滿眼的璀璨布滿了憐惜,記小蝶頭一次產生了想在易奇懷里大哭一場的感覺,好宣泄剛才不安的情緒。「小蝶,我喜歡你,我們交往吧。」听著易奇不大卻平穩的聲音,記小蝶渾身一激靈,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讓現在的記小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努力的看著易奇,看著他那陽光的膚色,誠懇的面容,還有那溫柔的微笑。「雖然我人窮,但是我真的喜歡你,從和你第一次認識我就喜歡上了你,喜歡你的笑容,喜歡你的每一次回眸,喜歡你飄逸的長發,喜歡你生氣時賭氣的樣子,喜歡你為我做的所有所有。」看著溫柔的易奇,記小蝶雖然此時激動的說不話來,臉卻一下子漲得通紅,一層水霧蒙上了雙眼,只能拼命的點頭,深深的撲到易奇的懷里,緊緊抱著易奇單薄的身體,而易奇也同樣抱著有些發抖的記小蝶,似乎只有這麼做才能給她無限的力量。卻不想這一幕正好印在回來找記小蝶的莫玉眼里,一聲嘆息,無聲的轉身,卻不想在轉過拐角的那霎那,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悄然落下。
幾天過後,歐陽老師再一次的離開了,听說又去做專訪了,這又免不了讓一些學生黯然傷神。一切的一切,又恢復的原來的樣貌。而御小楓仍舊三天兩頭看不到人,問他什麼,他也只是支支吾吾,搪塞過去後便不見了人影。而因為愛情的滋養,記小蝶更加光彩照人,更是叫那些想要接近她的男生與日俱增。莫玉最近也一直悶悶不樂,沒了全部的精神頭,下課了也只是一個人趴在桌子上,一副呆呆傻傻的樣子,問她什麼,只是搖搖頭苦笑一下,說可能是身體不舒服,便沒有了下文。看著一天天沒落的莫玉,易奇和記小蝶也十分的擔心,可是無論兩人怎麼努力,莫玉就是樂不起來,到後來只是把頭埋在雙肩里,趴在桌子上便誰也不理了。而一旁累的滿頭是汗的易奇更是只能搖頭獨自嘆氣起來,就連記小蝶也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放學,夕陽照在學校的後院里,記小蝶將頭輕輕的靠在易奇的肩膀上,幽幽的說道;「你說,玉丫頭這是怎麼了?問她什麼也不說,而且最近也是食欲不振,連吃的都誘惑不了她了。」看著獨自傷神的記小蝶,易奇只能輕輕摟過記小蝶的雙肩,「是啊,我怎麼逗她她都不樂,反倒不理我了,我也很擔心啊,最近小楓也不知道怎麼了,也是這幅模樣,什麼都不說,急死人了。」一陣沉默,突然兩人猛然分開,異口同聲的說道︰「會不會是小楓(玉丫頭)在煩惱一件事!」看著對方一臉的驚訝,然後倆人相視一笑,從新靠在了一起。「明天我去問問玉丫頭。」「嗯,那我也去問問小楓。」說完,易奇抱著記小蝶的雙臂慢慢的縮緊,起風了,揚起了記小蝶長長的秀發,夕陽西斜,照在這對相依的情侶身上,顯現出一種溫馨的畫面。夜晚,莫玉一如既往,躺在床上,抱著那只大大的毛絨玩具,腦海中閃現出那天黃昏的一切的一切,易奇的每一句話,記小蝶瘋狂的點頭,一點一滴刺痛著莫玉那顆脆弱的心。而御小楓,靠在公園的長椅上,深思布滿那張白淨的臉上。此時的公園,早已空無一人,御小楓也只能拖著沉重的腳步,一步步向家的方向邁進。夜,還真是一個讓人難熬的夜晚••••••
次日清晨,易奇依舊第一個到達教室,看著原本空無一人的教室,赫然坐著一個人,那人不是別人——御小楓!看著每次愁眉不展的御小楓,易奇心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不快。走到御小楓面前,抓住脖領一把將其拉了起來。可是御小楓如一灘爛泥一樣死氣沉沉的任由易奇的拉扯,全然沒有一點要反抗的意思。看著好友的頹廢,易奇也只能輕輕松開了手,嘆口氣丟下一句話「晚上我在寢室等你。」便獨自走開了。中午十分,記小蝶拉著莫玉來到食堂,看著仍舊沒有食欲的莫玉,記小蝶心里隱隱作痛。「玉丫頭,最近是不是出什麼事了?你和我說說好嗎?」看著死黨無力的搖頭,記小蝶依然耐心的問道︰「到底怎麼了啊?你知道我很擔心你嗎?我們可是最好的朋友啊,連和我說都不行嗎?」看著依舊一言不發的莫玉,記小蝶只能難過的低下頭。「放學,我想和你談談。」听著莫玉淡淡的語氣,記小蝶像看見曙光一樣。「好好好,放學我們去後院。」「只有你我,不要帶任何人。」說完這句的莫玉轉身出了食堂,扔下一臉迷茫的記小蝶。秋後的黃昏,天空像火燒過一樣,染紅了大半個天際。一陣風吹過,將地上的枯草一卷而空,不知飄向了那里。後院上,倆個少女對峙著,誰也不先發一言,彼此也不知道要從何說起。「你,和易奇交往了是嗎?」看似平淡的一句話,卻叫記小蝶一怔,是啊,這件事她並沒有說起過,甚至連死黨的莫玉沒說過,可是現在卻從莫玉嘴里真真切切的說了出來,難道她是因為我沒有告訴她而生我氣了嗎?就在記小蝶苦于想做解答時,莫玉依舊用淡淡口吻說道︰「那天,我看到了,也听到了,我擔心你下午的樣子,所以就回去找了你。」一切全部明了了!「對不起,本來我不想瞞著你的,但是•••」「我喜歡易奇。」一句淡似水一樣的話,卻敲起記小蝶心中一陣陣漣漪,久久不能平復。風一直吹著,記小蝶只是呆呆的站著,莫玉淡淡的一句話久久回繞在記小蝶心中。「我第一次看見易奇就喜歡上了他,但那是也看出了他對你的好感,可是我卻沒想到他居然向你告白了,我卻發現我怎麼也坐不住了。」記小蝶呆呆的看著莫玉,等待莫玉的繼續。「每次看到易奇的笑臉,我也會開心,看見易奇難過,我的心也跟著揪成了一團,每次易奇模著我的頭,我都莫名的一陣欣喜,看著易奇拿給我那只大大的風箏時,我高興的要命,因為我和他說過我喜歡蝴蝶,沒想到他真的送了我一只蝴蝶風箏,原來我的話他一直都記得。看著每次我給他夾完菜吃的開心的笑臉,我從心里感覺高興,我覺得只要我在他心里佔有一席之地就好。可是,听著那天他向你的告白,我的心突然一陣絞痛,像是生生的撕裂一樣。我以為我會慢慢的好起來,但是每當我看見你倆的笑臉時,我就依然會想起那種心痛。」看著莫玉向自己吐露自己的心聲,眼淚一滴滴的低落在地上,仿佛滴進了記小蝶的心里。記小蝶又何曾不知道這份心情呢?每次想起歐陽老師看著易奇的眼神,那雙懾人的眼神,怎叫自己不擔憂。看著時常將易奇下巴托起的歐陽老師,那張妖艷明亮的笑臉,怎叫自己不嫉妒,自己也是那種痛心,自己怎麼會不理解呢?輕輕走到莫玉身前,托起那雙無數次牽起自己的手,真摯的看著莫玉那雙淚水濕潤過的大眼楮,只能輕輕將至抱在懷里,雙手揉捏著那頭秀發,那絲絲發香,怎麼能忍心叫我去傷害她呢?「傻丫頭,你怎麼不早說呢?如果你早點說過來,我就不用這樣擔心你了。喜歡一個人是無錯的,你喜歡易奇,只能說明我們兩姐們的眼光是一樣的。我呢,不會干涉你也易奇之間的感情,你依然還可以喜歡著易奇,雖然我現在是易奇的女朋友,但是我絕對沒有能力干涉易奇喜歡上別的女孩這個事實,所以,只要是易奇自己做出了選擇,我都會去尊重他。」說完看著眼前這個淚美人,而後者更是緊緊的抱著記小蝶,放生大
哭起來。哭累了,相視一笑,牽著記小蝶的手,看著紅光依舊的天空,「臭易奇!還是小蝶對我最好!」高高喊起,莫玉像是釋放了心中所有的不快。笑著便牽著記小蝶向回走去,而聲音卻向遠方輕輕飄去,直至只能听見風的低鳴。
一夜無夢,莫玉這覺睡的格外清爽,走到窗前,拉開窗簾,清晨第一縷陽光照進寬大的房間,灑在一邊伸著懶腰一邊燦爛微笑的莫玉身上。是啊,又是新的一天,奔走在那條熟悉的街道上,看著熟悉的身影向自己揮手,想著奔跑過去的自己,一切還是那麼的美好。挽住記小蝶的手臂,向著那有著易奇身影的學校走去。看著一直迎接她們的易奇,突如其來的一腳卻踢向易奇,看著易奇一臉的驚奇,看著莫玉一臉的得意,還有什麼比這更美好的呢?不等易奇反映過來,莫玉就已經拉著記小蝶跑出老遠。而回過頭看向校門的易奇,站在門前的御小楓,黑黑的眼圈,一臉的憔悴之色,眉頭也和御小楓一同皺起,一聲嘆息,二話不說便摟住御小楓的肩膀向主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