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除了呆在蓮花閣內,郝雲諾都會定時的靜坐在天山牌坊下那條百丈高的石階上,庸庸懶懶的發起呆。
誰也不知道,她在看什麼,想什麼,更不知道她在……在意什麼!
只有她知道,她在等人。到底在等誰,她也不是太清楚,只是心里隱隱約約的多了份冀盼。
然而,她怎麼也沒有料到等待了二十多天後,她竟然迎來了一個意外的訪客。
「郝——雲——諾!」剛剛立于台階上,她就听到了一聲嬌喝。
舉目遠眺,她竟在石階的下方看見了一身白色狐裘的依朵,還有……那一身便裝的姬無言。
他們……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你!你怎麼……還有心思呆在這清閑?」正在納悶,忽听不遠處再次傳來了依朵的盛怒聲,「看看他,他都被你害成了什麼樣子!」
「他?」心頭異樣,難道……是蕭清遠?
他怎麼啦!
「你不是我的小嫂嫂,你是壞人!」接下來的話更讓她意想不到了,「更是讓他出事的罪魁禍首!」
真的……是他出了事?心頭一驚,她頓覺五雷轟頂。
「如果不是思念你,他怎麼會偷偷上天山。如果不是上天山,他怎麼會在回家的路上遇見雪崩。如果不是雪崩,他又怎麼會砸傷後腦勺至今仍然昏迷不醒——」可更讓她接受不了的卻是依朵的那一句接一句的連環炮。
原來,那夜不是她的幻覺,她的先生真的來過天山!
而且,在歸家的途中……受了傷。
心,一下子跌入冰窖,眼眶的淚水也如同潮水般……涌了出來。她,她竟然害得他再次受了傷。
怎麼辦?
清朗的世界隨即變得混沌不堪。那一刻,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她的先生受傷了,因為她……受了極重的傷……
下山!她要下山!她要立即下山去看他。
「王妃!」誰知太過心急,她竟差點一腳踩空,險些一跟頭摔下了台階。那時那刻,緊隨她身後的天山四婢不禁驚呼出聲。
好險!萬一她們的掌門夫人出了什麼差錯,她們該如何是好。
「下山!我們這就下山!」不曾理會身後人的尖叫,情緒激動的郝雲諾更是頭也不回的繼續前行。
「小嫂嫂,你也擔心哥哥嗎?」步子剛剛邁出,她就听得一聲歡呼,「我就知道你的心里有他,你一定不會扔下哥哥的!即使他——」
那個一直生氣的依朵……竟然語氣變轉起來。
「放心,他一定會沒事的!」微微一笑,她隨即朝依朵靠近,心底的波濤也同時涌了起來。
眼前人雖然比她稍大一些,可那白紙般的心思卻總是那麼簡單,就像此時,氣也是她、怒也是她,說也是她、笑也是她……
尤其是作為一國公主,一個養尊處優的公主竟為了自己剛剛相認的哥哥,不顧一切路途艱難的……趕到天山,這份手足深情就足以讓她郝雲諾為之動容!
「依朵,我們這就出發。」心底一暖,她立即伸手握住那個已然立在她跟前的人兒。
是的,她是他的妹妹,也是……他們的……妹妹!
「我……」只是,她哪里會料到,如此一來,那依朵反而是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那一日,看著鮮血淋淋的哥哥被侍衛抬回去時,她就再也忍不住追到天山叱責那個罪魁禍首郝雲諾。只是,忽然見到台階上那難以掩飾的驚慌面容時,她才明白自己是真的……錯怪了她。
且不說,她的哥哥是如何在乎她,光是看著她剛剛差點跌下百米台階時,她心里的怒火就立即消失得無影無蹤。
只是,剛剛的剛剛她還在痛斥著身旁人呢?
臉頓時變得通紅,那時那刻她竟不知道如何面對起那個牽著自己的小嫂嫂來。
「王妃,即刻這就出發嗎?」耳邊忽然傳來了姬無言的解圍聲。
心頭一喜,還是他明白自己的心思!
「好,現在就啟程。」他的話剛說完,她就听到了身旁女子的應諾聲。
「是,是該快一點了!」
歡呼雀躍,她立即趁機攬著郝雲諾的手朝那百米台階走下去。很好,終于有台階下了……
說走就走,一行人就這樣奔波于回依國的路途中,雖然一路上風雪都不曾停息過,可是他們的腳程卻依然前進著,畢竟擔心著蕭清遠的安危,怎可能走走停停。
快,是該快一點了。走了這麼多天,說不定他已經好轉了。
然而,奇跡真的能……發生麼?
越挨近依國,幾人的心情越是沉重。尤其是那郝雲諾,更是寢食難安起來。
斜坐在馬車內,輕輕伸手接著車窗外飄來的零星雪花,她的心……茫然到了極點。
她的先生因她……昏睡了,如若不再醒來,她該怎麼辦!
守嗎?
對,她一定會守在他的身邊,即使他什麼都感應不到。
可是……內心深處,她還是強烈寄望著那個溫文爾雅的先生能夠順利康復!如果……他真的清醒了,她一定只待在他的身邊,再也不亂跑了。
她要做他的妻子,真正的妻子!
但是,真的……可以嗎?
手心的冰涼再次傳來。那一刻,她的心更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