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一點逝去,周遭的事物也都隨著一年一年地變化,而關于我們的故事卻在我的記憶里停滯不前,從二十多年前的相遇,到五年前的分離,在一起的點點滴滴總是一遍一遍涌上心頭。
你兩歲時,我零歲——那年,兩歲的你被人遺棄在村前的土地廟前,身上有一張紙條,上面寫著你的出生年月日,諷刺的是,那天剛好是你的兩周歲生日。村里的王阿婆把你抱回了家,她是一個孤寡老人,當時已經60多歲了。當天晚上村長家誕下一名女嬰,這名女嬰就是我。所以我們便找到了第一個相同點——同一天生日。
你四歲時,我兩歲——王阿婆經常帶著你到我家串門,因為整個村子里就我的年齡與你最接近,所以她老人家總是盼望著你能通過與我的接觸,慢慢改變你那日益顯露的孤僻性格。殊不知,搞不好我才是你性格孤僻的主要原因,因為你總是被灌輸一種思想——你是哥哥,凡事要讓著妹妹。于是爭執起來,你就不得不選擇沉默是金。
你六歲時,我四歲——那年,王阿婆不幸病故,是我將一臉茫然的你牽回家的。爸爸媽媽在看到我們之後,關上房門在里面商量了好長時間,出來後,爸爸在你面前蹲下來說︰「以後,這里就是你的家。」那年下半年,我陪你去村邊的小學報名上學,老師問你叫什麼名字,你一臉茫然地說自己沒有名字。而我則告訴老師,哥哥跟我一樣,姓莫!那老師笑笑,大筆一揮,于是你便有了一個屬于你的名字——莫未名。
你八歲時,我六歲——那年我也上學了,我寫的第一個字是你手把手教的,我們每天一起上學一起放學一起寫作業。喜歡拿著你寫完了的作業本慢慢臨摹你的字,天長日久,我們又找到了第二個共同點——相同的字跡。在別人羨慕又嫉妒的眼光里,我讓我所有的同學都知道自己有一個成績很好很好的哥哥。
你十歲時,我八歲——我會拉著你去掏鳥窩,抓那些羽毛未豐的山雀回來飼養。會拉著你一起去抓螃蟹,去釣魚,去網蝦。會在大夏天的日頭下,四處摘樹莓。你總是任我拉著走,跟著我干所有我想做的事。
你十二歲時,我十歲——那年冬天,最疼愛我的爺爺離世了,我傷心得大哭,你告訴我,爺爺只是換了個地方生活,以後爺爺的那份愛也由你來給。那時候我就覺得原來你是什麼都懂的。十二歲的你,在別人的眼里,是稚女敕青澀的,而在我的眼里,你卻無所不能。
你十四歲時,我十二歲——那年夏天的那個晚上,很熱!我被蚊子咬得睡不著,于是打算到外面去乘涼,卻突然看見從女乃女乃的房間里冒出了滾滾濃煙。我驚惶地大喊大叫,你看到了二話不說直接踹開門闖了進去,背起還在沉睡的女乃女乃就往門外沖。可是這時一截燒斷了的蚊帳桿從上面掉了下來,眼看就要砸傷你的頭,我連忙用手擋開。卻不曾想手被燙得一哆嗦,本能地收回,順帶著帳桿的末端掃上了我的眼。此後,盡管不斷治療,但還是免不了地視力不斷下降。那年你告訴我,即便是我瞎了,還有你當我的眼楮。
你十六歲時,我十四歲——那年暑假,有一天我從櫥櫃里拿碗。那天我沒戴眼鏡,所以視力有些模糊。結果一不小心,就把碗都打翻了掉到地上碎成一片,我氣得抬腿就蹬了櫥子一腳,結果就把櫥子頂上的刀給蹬下來了。是你眼疾手快,有手隔開了急速下墜的刀子。否則那一刀下來,我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活命的機會。可是你的小指上卻被重重地砍了一刀,深可見骨!即便後來痊愈了,那里還是留下了一道永遠也平不了的深痕。
你十八歲時,我十六歲——有一天放學,我在校門口,遠遠地看到你和一個女生並排走出來。你們一路有說有笑,那個女生不小心踢了塊石頭,擦點摔倒。你適時地輕扶了她的手,那女生瞬間羞紅的臉我看得分明。于是我掉頭就走,決定從此再也不理你。你追上我,擦干我的眼淚,說以後再也不和其他女生說話。
你二十歲時,我十八歲——你到城市里去上大學了,我還在努力地拼搏著我的高三,你時常會寫信給我,鼓勵我要努力學習,爭取考一個名牌大學。而你卻不知其實我的夢想只是要考進你所在的那所高校。你一直不能回來,我知道因為你要打工掙錢。這一年是我最孤單寂寞的時候,因為沒有你在我身邊。直到爸爸生病,你才回來了一次,可是見面僅僅十分鐘我便被你們一起趕回了學校,理由是高三是關鍵時期,我不能分心。這一年,盡管我們分隔兩地,但我知道我們的心從未遠離!
你二十二歲時,我二十歲——我如願以償地考進了你的學校,只是這所學校里已經沒有了你。你走得悄無聲息,沒有給我留下只言片語。我想盡了各種方式找你,辛辛苦苦地尋找了兩年,而得到的答案只是——你轉學了,轉到了哪里卻無人知曉。我找到了你的室友謝志存,原來他知道我,他說你跟他提過我。我天天跟著他軟磨硬泡,可他只跟我說了一句話——有些人在你的生命里注定只能陪那麼一程,何必強求呢?
听了他的話,我也回了一句——我們的這一程,是長達十八年的一程,我不強求,可也絕不會輕言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