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和莫未名帶著高風和洛靜雅去河邊釣魚。
來到離家不遠的小河邊,這里曾經是我們的天堂︰春天我們在河堤上采野花;夏天我們在河水里游泳嬉戲;秋天我們在河邊摘芡實;冬天我們在干枯的河床上奔跑。小河的四季,對我們而言,都有不同的樂法,而唯一永恆不變的娛樂項目就是釣魚,季節不限,晨昏不限,時長不限,只要願意,隨時都可以釣,唯一的不同只是釣到的魚的數量。不過,對于那些不在意釣的結果只在乎釣的過程的人來說的,那真的是什麼都不用考慮,直接背上釣鉤就可以了,比如說今天我們這一行四人就是。
一排四人坐定,從左往右分別為︰莫未名、洛靜雅、高風、我。四桿魚竿橫在河面上,高風秉性難改——一個人在「嘰嘰喳喳」。而且說著說著,身子就慢慢地往右邊斜。我把身子往右挪了挪,繼續看對面的河堤。這麼多年,看風景的人一直在變,可是這風景卻沒怎麼變,還是那黃燦燦的一片。帶著露水的蒲公英,一朵緊挨著一朵,連成一片,與遠處農田里的油菜花連成了一片金燦燦的錦緞。山上松樹掩映中,粉紫的杜鵑迎風招搖——高風的身子繼續往右傾,我繼續往右挪,然後繼續看風景。河堤上的垂柳披著一身的翠裳,盈盈起舞,張揚地舞著水袖,時不時地掃過我的頭頂。春風拂過臉頰,暖暖的有點醉人,讓人不知不覺地便慵懶了起來——左邊的胳膊又被人踫上,我再次慢慢地小幅度地往右挪了挪。風帶來了花香,也帶來了左邊的左邊的綿綿細語。
「謙澤,你說這魚鳧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呢?」
「慢慢等,釣魚是急不來的。」
………
「謙澤,你看我後面的頭發是不是被什麼給勾住了?」
「…….別動,…好了。」
左邊的胳膊又被踫到了,我終于忍無可忍了。
「高風,你什麼意思呀,你看你都把我擠出多遠了,我的魚竿在哪呢?」看著現在與我隔了至少有五十米的魚竿,我頓時怒不可遏。「你要是想要我那魚竿就早說,我讓給你。我釣不成魚,我去釣蝦還不成嗎?」
我拿起地上的小網,氣呼呼地沖到河堤下,找了個水淺的地方,月兌了鞋就下到水里。高風那家伙一看到我的樣子,立馬便喜笑顏開地跟了過來。我輕輕地邁動步子,看見岸邊突出的石頭上附著好多蝦,我立刻就興奮了,把手里的網輕輕靠近,待網伸到我的理想區域,突然提網,一把將網拉出水面。高風興奮地提著桶來裝蝦,一數,這一網竟然網到了十只大蝦。于是我們再接再勵,桶里的蝦在一點點地增多,高風那得意忘形的家伙見我捉蝦如此容易,便死皮賴臉地過來搶我的網,我正在興頭上,哪里肯給他,于是我們便站在水里搶了起來,我一個腳步不穩,便一下栽進了水里。這里的水不深,但因為摔得太突然再加上我這人的應激反應能力特差,所以還是嗆了好幾口水,才勉強爬起來。
「哈哈…….」高風笑得一臉張狂!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撿起手邊的一個河蚌就往他身上砸去。
「你個卑鄙無恥陰險狡詐的奸佞小人,有人心,沒人性,黑心黑肺黑肚腸……」我把手邊上能撿起來砸他的東西都砸了,什麼河蚌呀,螺絲呀,小石子呀都給砸完了,手里就沒的發泄了。想罵他吧,發現這二十幾年來,我罵人的功夫是始終如一地沒長進,現在已經無詞可罵了,于是嘴里也沒的發泄了。
我瞬間氣紅了眼,可能是我這個樣子太像是要哭了,高風馬上慌了手腳,跑過來拉起我。
「別哭別哭,我逗你玩呢!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
我見他一下子變這麼老實,便將計就計地繼續「哭」。
「要不你也推我一下好不好?」
「真的?」
「真的,說話算話,來吧!」
于是我再不客氣,走過去,一腳便踹上了他的小腿,但是那個狡猾的家伙竟然在倒下去的一瞬拉住了我的手,于是我便繼他之後緊跟著再一次撲進水里,更令人尷尬的是我竟然無比精準地撲進了他的懷里。
等我們從水里爬起來的時候,我正準備再對那個罪魁禍首進行語言外加**攻擊的時候,卻發現此刻的他正睜大著眼楮張大著嘴看著我的方向呈呆滯狀,于是我也就奇怪地對他進行了一番仔細地觀察,試圖找出讓他呈現此種狀態的原因——他頭發濕濕地趴在頭上,滴滴答答地滴著水,真的不是狼狽兩個字可以了得的,衣服濕濕的貼在身上,今天天氣是這個季節罕見的高溫,最高氣溫有25度,所以他就穿了一件白色襯衫,此刻正貼在身上呈透明狀態,等等,我似乎也就穿了一件T恤,那麼——我後知後覺地低頭審視自己,于是便悲劇地發現,自己原來也不比他好多少——白色T恤緊緊地貼在身上,透濕的白色布料隱隱地透出內衣的花色。由于浸了水衣服分量加重,墜得領口便分外的低,低到…
「啊——」這是我有生以來最大的恥辱。「你個,閉上眼楮!」
我迅速蹲子縮進水里,憤恨地盯著那個眼楮不但沒閉上反而越睜越大的某人。撿起手邊上所有能撿能扔的東西往死里砸他,只見一個個河蚌、螺絲、石子砸過去,而那個被砸的對象卻仿佛成了雕塑。
當滿腔的怒火遇上石頭,對于我來說,就只能是讓怒火來得更猛烈一些。一時之間,滿腔的怒火燒沸了一身的熱血,我「唰」地一下從水里站起來,直線沖過去,這個時候,只有用自己的拳頭才是最解氣的。
離那個家伙的距離越來越近,我的拳頭也在蘊量著準備蓄勢待發。但總覺得我這樣走過去氣勢上似乎不夠宏大,可惜沒辦法,我無法幻化出一陣旋風瞬間秒殺他。于是就只能以自己在水中能用的最快的速度用自己認為最凌厲的姿勢沖過去,希望在氣勢上能夠壓過他。可是他的眼神咋就那麼奇怪呢?
「刁刁?你是刁刁?」高風突然沖過來,雙手抵在我的肩上,一副很急切的樣子。
「什麼刁刁呀?你才刁呢?你個瘋子,你…」
「對,當年你就是這麼稱呼我的。我是高懷謹呀!」
看他那一臉欣喜一臉燦爛的表情,確實有那麼一點點的熟悉。似乎是有那麼一點點的影像在腦間慢慢滑過,可是要抓住又有那麼點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