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雲閣里共有五個房間,正對院門的是展御勤的臥房,臥房的左側是書齋,廂房則是在院門的兩側一邊一個,還有一個略小的房間,位于展御勤的臥房右側。院中有一口井,井口周圍種滿了秋菊,一朵朵正含苞待放,非常漂亮。
李管家把若棋帶到了左側的廂房外,取出一把鑰匙,輕輕打開。屋內陳設很古樸,但每樣物件都非常貴重,自是下人房無法相比的。屋內的大床鋪著錦緞做的被褥,梳妝台上的雕花細致精美,衣櫃許是用檀木做的吧,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檀香。若棋心中偷笑,沒想到這王府的丫鬟待遇這麼好啊,住的用的全是上等貨色哦。
李管家走到屋內的圓桌旁徑自坐下,若棋也很識趣的走過來。李管家善意的打量了一下若棋,心想︰王爺的騰雲閣很少讓外人進出,更別說讓一個下人入住,看來王爺必定是非常看重這個女子,于是便很客氣的開口說道︰「咱們王爺喜靜,這騰雲閣里姑娘是唯一的佣人,王爺的起居以及臥房的打掃,請姑娘都要小心的侍奉,千萬別出了差錯。平日的送餐洗衣等粗活,自會有別的丫鬟在院外侯著,姑娘吩咐她們即可。咱們王府甚大,院落也較多,姑娘剛來,若獨自外出怕會迷路,稍後我會讓熟悉王府的丫鬟過來帶姑娘認識一下咱們王府。姑娘就先在這廂房休息一下,若有需要讓院外的丫鬟告訴我即可。」
「多謝管家,奴婢叫迎若棋,以後管家叫我若棋就好。我自會用心侍奉王爺,請您放心。」看著管家非常禮貌的交待,若棋很納悶,這王府的管家素質都這麼高麼,對下人也都這麼彬彬有禮的。其實人家當差這麼多年,怎會看不出眉眼高低,若是你哪天飛上枝頭,豈是一個管家能惹得起的。
「那若棋姑娘就先歇著吧,我去後院交待一下。」說罷,李管家便起身退出廂房向王府後院走去。
「管家慢走。」微微的欠了欠身,若棋禮貌的相送。
嘯勤王府正廳,展御勤悠閑地品著上好的毛峰,茶香四溢。瑜妃輕坐在展御勤下方左側的椅子上,慢聲細語的說著半年來王府的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其余的四名侍妾則是靜靜地站在一旁,熱切的眼神從未離開過剛剛回府的王爺。悅妃並未留在正廳而是由小雲陪著回晴月居了。在正廳坐了有一個時辰的樣子,展御勤便有些不耐煩了,看了看王府的女人,似乎哪個也沒有迎若棋有趣,無奈的起身簡單的吩咐了一句就直接向後院走去。
瑜妃等人看王爺離去,便聚攏到一旁,紛紛開始了對迎若棋的猜測。
「瑜姐姐,王爺從不讓咱們進入騰雲閣,今日怎麼讓一個丫鬟住進去了呢,您看那個女子不會是王爺的新歡吧?」開口的是一臉妖媚模樣的瑩露,她原是著安慶府最大的妓院百花苑的花魁。展御勤原是被她的琴音吸引,便納入府中為妾。瑩露以為自己妖艷的美貌可以虜獲王爺的寵愛,誰料想,他只是在閑暇的時候听自己彈彈琴,卻從未有過任何親近之舉。雖給的是錦衣玉食,但瑩露心中卻很是不滿,畢竟自己還想母憑子貴或許能有飛上枝頭的那天呢。
「是啊,瑜姐姐,那個丫鬟入住王爺的騰雲閣,看她一臉的狐媚樣子,誰知她會不會去誘惑王爺。」一旁的翠煙也不免為自己的前景擔憂,府中女子本就不少,這又來一個絕色的丫鬟,還就在王爺的身邊,難免會近水樓台,不得不防啊。
「王爺身邊多個貼身女婢有何不可,妹妹們莫要亂猜了。若咱們把王爺侍奉好,王爺又怎麼會看上一個丫鬟。再者說,你們在這跟一個剛入府的丫鬟計較,不免失了自己的身份,罷了,都各自回房吧。」瑜妃雖疑慮眾多,卻不會在這當口去計較。先觀察一陣子在做打算,若只是貼身女婢那倒無妨,若是魅惑王爺,到時在想計策應對即可。在偌大的王府偷偷除去一個丫鬟,這點本事還是有的。瑜妃也沒再多說,便也由丫鬟陪著回自己的靜水居了。
離開正廳的展御勤,靜靜地走在王府內湖邊的抄手長廊里。他自幼隨名師學藝,武功高強驍勇善戰,是頤川王朝的常勝將軍,當今皇上非常看重,因此剛剛二十三歲的展御勤便已坐擁百萬兵權,被冊封為嘯勤王。此刻的展御勤雙手背于身後,那修長的身影,尊貴的氣質,不知曾引得城中多少女子芳心暗許。明明都有一張臉人家卻長著極度完美的五官,兩道濃濃的劍眉,如黑曜石般的眼楮里綻放著深邃的目光,鬼斧神工般的鼻子英挺有型,微薄卻極度性感的嘴,只能感嘆這就是上天的垂愛,否則一個男子為何能帥成這般!本應是如玉般的溫潤模樣,怎奈經歷了戰爭的洗禮卻有著一股霸氣滄桑。陰森的表情,孤傲霸道的秉性又不知讓多少女子黯然心傷。就算府中的妃妾也只暗暗地較勁,明著都是一副乖巧賢淑的模樣,每日都精致的裝扮然後靜靜期待王爺的寵幸。然偌大的王府,卻遲遲沒有立正妃。太後和皇上也催促過幾次,但都未果,也就不再干涉。
一個人漫步的展御勤慢慢的就走到了自己的騰雲閣門前,抬頭看了看微開的門,想到原本孤獨的院落中如今多了一個有趣的女子,嘴角竟泛起了一絲極輕的笑。展御勤輕輕地推開院門,邁步走入,然後轉身把門關上,似乎隔絕了外界的一切。徑自走進自己的臥房,展御勤以為身為奴婢的迎若棋會順著聲響跟過來小心的侍奉著,然而他在房中坐了有許久也未見有人過來招呼一聲,心中頓生氣氛,自己卻也奇怪,冷漠的性子何時變得這麼易怒了呢?沒有顧忌其它,展御勤起身便往廂房走去。
當展御勤推開虛掩的右廂房房門的時候,看到迎若棋那古怪的睡姿原本的氣憤瞬間就轉成了笑容。送走管家後的若棋本是想感受一下華麗的大床,沒想到一趴上去,就被那軟軟綿綿的感覺吸引住了,一再的告誡自己說趴一會就好,可就是不忍起來,趴著趴著就夢周公去了。睡姿自是非常不雅,大字型的趴在床上,月兌了鞋的那只腳在床的里側,而落在床外的那只腳卻是穿著鞋的,好好地裙衫就那麼大喇喇的被扯得很開。若棋側枕著松軟的枕頭,露出的一小半臉上流露著滿足的笑容。看著她這麼率真的睡相,展御勤頓時覺得心中暖暖的,單單的就是看著在舍不得移開目光。
或許是剛剛的開門聲影響了若棋的美夢吧,微醒的她感覺到有人在注視自己。微微的睜開了朦朧的眼楮,如天神般的王爺就這麼映入眼簾。若棋迅速的從床上爬起,稍捋了下衣裙,也沒有去穿右腳的鞋子,便急忙跑到門口。卑微的低下頭,一副可憐的認罪模樣。
「對不起,王爺。奴婢沒想偷懶的,只是這床太誘人,趴著趴著就睡著了。請王爺恕罪。」若棋很是無奈,怎麼就這麼衰呢,無心的偷個懶都能被逮到,訓吧,忍了!
「哦,那是這廂房的床錯了,等會本王讓人把它換了,以免它在勾引本王的女婢睡覺。」展御勤繞過赤腳而立的若棋,坐在了圓桌邊上,佯裝疑慮的看著鋪滿錦緞被褥的大床。
「奴婢錯了,是奴婢定力不夠,念在奴婢初來咋到不懂規矩,王爺就原諒奴婢一次吧。不要換奴婢的大床,求您了。」听到展御勤要把這麼舒適的大床給換了,若棋的小心肝都糾結了。急忙的走到展御勤面前,誠懇的請求,清醒過來的若棋低頭看了看自己雙腳,白皙的臉頓時羞成緋紅色。
「你是本王的貼身女婢,本王自不會按王府中的規矩來要求你。記住,以後本王在騰雲閣時,你必須要隨時跟在本王身邊侯著。本王就寢以後你方可回房休息。如若再犯,本王就罰你到下人房,好好地讓嬤嬤管教管教你。」展御勤也不知為何,雖然心中已不生氣,可是想到自己回房後等了許久都沒有見到她,心中那空落的感覺,還是教訓了她一番。然而,看了看迎若棋那只僅僅穿了一只白布襪的右腳,心中又有幾分不舍。于是站起身邊向門口走去邊說︰「還不趕緊穿鞋跟過來侯著,難道你是想去下人房學規矩麼?」
「不不不,奴婢這就去侯著,謝王爺。」若棋趕緊低頭彎腰拿過床邊的鞋子,利落的穿到腳上,然後跟了出去。
極慢的腳步,似乎有意在等身後的人。騰雲閣院落雖不是很大,但展御勤還是希望迎若棋能更靠近自己一些。不知為何,自己孤寂落寞的心總是能感覺到來自她的溫暖。若棋從房里飛奔出來以後,就僅僅的跟在王爺的身後。這一前一後的走,若棋總覺著很怪異,好像是初戀的男女那般,有些扭捏。敲了敲自己的腦袋,若棋討好的開口說︰「王爺,您有沒有要吩咐奴婢做的?」
「隨本王來書齋。」展御勤沒有停下腳步也沒有回頭,但是說話的語氣卻緩和了很多。
「是。」若棋吐了吐可愛的舌頭,一臉微笑的跟著。
在展御勤的帶領下,若棋跟著他走進了王府的書齋。這里的格局類似弦月偏院的書房,整齊的書架,一層層的藏書。書齋的靠窗處放著一張很大的木桌,桌上擺放著文房四寶,許是好久沒有人來了吧,都已附上了淡淡的一層灰。
展御勤走到書桌前揮手把窗子打開,秋風吹來,帶起一陣浮灰。若棋揮了揮右手把面前的空氣清理干淨。展御勤疑惑的看著蹙眉的迎若棋,心中苦笑︰我到底是為何要讓她做我的貼身女婢呢,看樣子她更應該做個千金小姐。
「你站在那,這書齋就能干淨了麼?」展御勤用手指輕輕地劃過書桌,手指瞬間粘上了一層土。
「哦,奴婢這就打掃。」若棋轉身欲出去拿一下清潔用具,可剛邁步到門口又無奈的止步回頭,幽幽的問了一句︰「王爺,奴婢要去哪取抹布、掃把、水盆之類的啊?」
「水井對面的小房間里都有,趕快收拾,本王再進來時不希望看見這些灰。」說完展御勤便邁步向騰雲閣的門外走去。
若棋看著消失的背影,聳聳肩,低頭快速的沖進了雜物間,一樣是一層的浮灰。若棋很不解︰這麼華麗的王府怎麼會有如此落寞的角落。王爺住的地方都沒人打掃的麼,奇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