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駕移動了。透過暖風掀起的車簾一角，我看見樹下沉睡的曲又。他的深褐色皮膚上印滿銅錢般從葉隙漏灑的陽光，一晃又一晃。服帖的短發同他的睡姿一般安靜。
這個人，就是幻術界中可以將幻影發揮到實體地步的男人！甚至連同他的家族都可以以他的成就而自豪的那麼一個人。哪怕我再討厭他，作為一個司，我也不得不承認他的強大！可是，他竟然敗了，在一招之內。
我越過沉寂的空氣，接觸到肯的目光時，發現他也正在看我，眼神一如當初般稚氣並且明媚。但是我心中的某些東西，慢慢慢改變了。
現在，這輛車上，坐著好幾個人。所有人的目光幾乎都聚集到我和肯的身上。而肯則非常認真地望向我，似乎是想說什麼。南渠也動了動嘴唇，但是什麼都沒說出口。
「就由我來說吧！」首先開口的竟然是大鼻子——九叔。「既然您是戰司大人，那麼我們就有必要知道您的立場。」這話是對著肯說的。
我楞了一楞，預感到，一定有什麼大事已經發生。
肯似乎真的很懵懂，歪著頭不明所以。大鼻子九叔砸吧了下薄薄的嘴唇，深深吸了一口氣，道︰「大家都知道，在一個世界上，不可能只有一個偉大的存在，就象作用力與反作用力一樣，總是有可以相互制衡的東西。而我們的世界，卻只有唯一一個神祗。」
我心里格 一下，這個世界唯一的神，不就是掌管司之神力的噬卜上神通稱為阿卜神嗎？？
「你的意思是……」我被自己心中的猜想震驚了！
「是的，你猜得沒錯，曾經發生過一場大戰，才形成了現在的世界，掌控這個世界的，是一個勝利者所制定的秩序。而失敗者，為了反抗無邊無際被禁錮和被壓迫，為了讓自己能在陽光下光明正大地生活，而選擇了弒殺。」九叔用極平靜的語氣訴說著一個相當驚人的事實。
「……」這些人就是他們嗎！到底是什麼情況呢？
「阿卜神，是真實存在于這個世界上的。」九叔淡淡補充道。然後他盯著肯，等待著回答。
話已經說得相當明顯了，弒殺神祗這樣的事情都告訴你了，你要麼是同伴，要麼就是尸體！這是在等待選擇。
肯楞楞地看著我，好象一切只待我一句話決定。那表情似乎在對全世界說「不要問我，我是跟她混的」……看著撲面而來的一票目光，我只覺得嘴角微微抽搐……什麼嘛，這簡直是脅迫！
好歹我也是個司啊，那麼阿卜神無疑就是我的頂頭上司。「開什麼玩笑，弒神？就算阿卜神真的存在這個世界上。在以空間為引領的世界上，與他為敵就是與全世界為敵。你們到底怎麼想的？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嗎？」這個世界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瘋狂！？原來一直在深宮的我如此孤陋寡聞！
「我們當然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聲音不急不徐，南渠的語氣中帶著不易察覺的慍色，但是表情是微笑的，他坐在一旁，用一種極其溫柔的動作擦拭著那把曾經掛在牆上的巨弓。
「你們這些生活在陽光下的人們，是永遠不能理解那種痛苦的。」他抬起頭，目光落向車後。那里跟著一輛車駕，新拉的簾幕看起來非常刺眼。而素寒躺在里面，不省人事。「所謂的四大賢者，無非就是噬卜安插在世界上捕殺先神殘余的爪牙。」
「你試過從一出生就背負著隨時會沒命的恐懼活著嗎？」
我喉嚨一哽，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