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君一世 皇城心碎

作者 ︰ shjbos

()華燈初上,趙嫣然輕輕撩開轎子的窗簾,抬眼望去街上一片繁華景象,但心中卻不由黯然。嫣然暗自念想,如果明日一去能夠保護這一片繁華安寧,那也算值得了。既然自己的身份不由己,能夠為自己的百姓做點事,讓他們繼續這安寧的日子,也未嘗不是件善事。只是心里深處還是有一絲痛楚,嫣然知道為何,為的不是要遠嫁他鄉,而是當父皇提出和親的想法時,他的皇兄,那個她刻刻關心牽掛的人,竟然沒有一絲的猶豫就表示了贊同。那時她抬眼去看皇兄的臉,依然是那麼雲淡風輕,好像一切都沒有出乎過他的意料之外。難道他心里早就也有此想法?或是早就明了自己最終的命運歸處?嫣然不願相信。如果是這樣,為何這麼多年來心里的感覺是那麼真切,為什麼她覺得自己心心念念的就是這個她稱作為皇兄的人,而正是這個人也在這麼多年來給了她超出了親情以外的感情。如果皇兄有意讓她和親,那這十多年來的感情算什麼,只是她自己一人的一廂情願而已?難道皇兄往日對她的點點滴滴都只是為了讓她嫁作他人婦?一種莫名的不甘與憤怒涌上心頭,「不行,今天一定要問個清楚,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的算了」,嫣然心里暗暗念道。

馬車徐徐前行,穿過了繁華街道,不一會便進了皇城內,過了會功夫車子緩緩停下,便听到碧兒清脆的聲音︰「公主,到了,可以下車了。」趙嫣然從馬車上下來,緩緩抬起頭,眼光掠過這夕陽下的皇城,雖一如從前的恢弘但是現在卻莫名多了一絲悲涼的意味,到也符合了她現在的心境。目光流轉,突然定格在了遠處回廊的一角,那個修長且剛毅的身影嵌入長廊翠綠中就如同一副絕美的畫一般。「碧兒,你先回去吧。」趙嫣然對身邊清秀的小丫鬟說。「可是公主,明天您就要去靖國了,還有些瑣碎的事物要今晚準備好,再說路途辛苦,公主還不回去早些歇著?」碧兒順著嫣然的眼光看去,自然明了公主心中所想,所以不禁生怕,便開口相勸。但是趙嫣然加重了聲調︰「你先回去吧!」碧兒听出公主這已是命令的口吻,知道多說無用,便緩緩離去。

趙嫣然緩緩登上眼前的石階,心中更加堅定,此時她比任何時候都明白自己的心,也更有勇氣,不管結果會如何也一定要把這些年放在心底的真相都說出來,否則明日鳳冠霞披遠赴靖國為了那一紙盟書而去,恐怕便再無機會,只能空留滿心後悔了。她來到回廊前,慢慢朝那人走了過去,回廊上的人似乎听到了這不急不忙卻有力的腳步聲,突然轉了身。看到轉過來的臉龐,趙嫣然頓了一下,這張輪廓清晰的面龐,眉骨稍稍突出,眼窩便略顯凹陷,但是透出的眼神深邃而堅毅,仿佛總是可以直射入別人的內心。還沒等嫣然開口,那人倒是先開口道︰「從隱覺寺回來了?」話語間他的嘴角微微上揚,薄薄的嘴唇淺淺的泛著紅潤。「恩。」嫣然一邊繼續朝他走近,一邊淡淡的答道。那人見她走過來,便轉回身去,好像繼續看他的風景了。嫣然來到他身旁停下,側過身望向眼前一片翠綠,面上看上去淡然,但是心里卻有一種疼痛,他竟然如此冷淡,仿佛明天並不是離別或者這離別于他並不重要似的。「拜過佛祖,便安心了?」那人問道。嫣然一愣,安心?是指什麼?安心的嫁到靖國做一個政治交易的犧牲品,還是安心的忘了這十幾年的感情?如何安心?「如果一個儀式就可以安撫人心,那恐怕心已不是心了。」嫣然憤憤道,心里充滿怨怒。身邊那人有些驚訝,偏過頭看著嫣然,嘴唇微微蠕動,可終究沒有說話。繼而便轉過頭去,輕輕吐了一口氣,說道︰「嫣然,這些天我見你一心一意準備和親之事,本以為你已經做好了準備,沒想到你心中竟還是有怨恨。」這是在指責我嗎?嫣然心中暗想,可是為什麼我就不應該有怨恨呢?還沒等嫣然反駁,那人繼續說道︰「嫣然,即使你心中沒有這麼認為,但是所有齊國的百姓,朝堂上下的官員,還有父皇,都視你為他們的公主。既然你是齊國的公主,就有責任為你的國家做你該做的事。而我是齊國的皇子,我們就是兄妹,就都是肩負齊國前程大計的人。」身邊的人頓了頓,又道︰「我知道你心里有不甘有怨氣,但是只能慢慢接受它……」話至此,突然停住︰這是在勸嫣然嗎,怎麼覺得仿佛是在說服自己呢?其實自己也未必能做到坦然的接受吧,怎麼還能去說服別人,尤其是身邊這個人兒。「對,皇兄說的甚好,嫣然這麼些年來蒙受父皇和皇兄那麼多的恩寵,是應該為你們做些事情了。」還沒等那人回過思緒,趙嫣然突然接了話,話語如此堅決,連她自己都吃驚,但是如果不這樣她怕自己會控制不住仿佛被刺穿了的心,在他面前失了自己的驕傲。「我該回去了,皇兄。」說著嫣然轉身,淚水已經無法控制的大顆大顆的順著臉頰滑落,在馬車上想好準備說的話此刻已毫無開口的意義,她快步離去,嘴角隱隱感到淡淡的苦澀味道。此時身後隱約好像有聲音對她說了什麼,但是她頭也不回的走著,此時嫣然覺得她的腦子里已經近乎空白,只是回響著那一句︰「我們是兄妹!」是嗎?原來都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只是兄妹罷了。

嫣然就這樣踉踉蹌蹌的回到了紫嫣宮,碧兒看到公主回來,懸著的心終于落下,暗自想看來大皇子還是說服了公主。看到公主眼神空泛,碧兒忙扶公主進了內堂。嫣然癱坐在床上,揮手示意碧兒下去,碧兒雖有些擔心,但是既然公主已經回來,那就讓她好好睡一覺吧,畢竟明天她就要遠嫁去靖國了。此時嫣然只覺得身心俱疲,為何只是簡單的幾句話便讓人覺得如此心感疲憊?她呆坐著,心里已無一絲掛牽,原來一切都如鏡花水月,仿佛能夠觸手可及,但是其實根本就是虛無幻像,不可能得到。也好,罷了,既然沒有了念想,就安安心心的嫁去靖國,為齊國百姓做她應該做的事吧。想到這些,嫣然忽覺自己真的累了,便癱躺了下來,昏昏沉沉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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