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血鳳凰︰奴妃2 夢靨︰白衣飄渺

作者 ︰ 公子淺顏

長風再起,舞動他溫潤賽雪白衣,那樣清冷孤單的色澤刺痛了她的眼。

紅淚不是皇家暗影麼?不一直都是身著緊身夜行衣的麼?怎麼今日,如此灑月兌?

其實奴歌一直想說,這世上最適合溫潤白色的,便是紅淚。

像一汪水,像是深谷里悠然綻放的白蓮……不同于絕音的高絕出塵,紅淚則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平易近人。

白色的溫柔確實因他而獨一無二……不過此刻他站在崖邊,純良盡斂,此情此景竟是怎麼看都是令人膽戰心驚丫。

「紅淚,你下來呀,我在這呢,你站在崖邊做什麼?你站的那麼高那麼遠,我會夠不到的。」

奴歌底氣不足的聲線,生生被掩埋在風聲嗚咽中媲。

她見他不听自己話,便改為自己一步步小心磨蹭過去,想要拽住他迎風而舞的衣角。

卻是剛剛舉步,身前便多了一道身影,強行將自己阻攔。

奴歌有些惱怒,她瞪著那個背對自己高傲而討厭的人「你讓開,我要去追紅淚,你擋住我的路了!」

那玄黑蛟龍身影之人不回頭,橫在她與紅淚之間,宛若阻礙天地變換的驕傲磐石。

奴歌慍怒更甚「你討厭啊!你再擋著我,萬一我抓不到紅淚怎麼辦?你賠得起嗎?」

你賠得起嗎!?……

似是因她這一句話而觸動心弦,那黑衣蛟龍之人緩緩側過半邊臉來斜視她。

這是一張絕美的臉,介于男子陽剛與女子陰柔的中性之美,邪魅而高貴,冷艷竟是如此逼人。

奴歌心跳猛然漏掉半拍。

他長眉如刀,狹長的眸子意味不明俯視她。

奴歌因這人略有鄙夷的視線而有些薄怒,但她懶得去理會些什麼,她一心一意只想去紅淚身邊。

奴歌錯開一步,想要繞過眼前威儀邪氣之人,可那人卻先她一步對著崖邊的紅淚說了什麼。

他喃喃的唇形,奴歌屏息想要細听,卻只有一些零碎的音節入耳,被冷風絞碎的句子再辨不出原本寓意。

但那邊紅淚似乎听得真切,只見他頓了頓,而後溫和能滴出水來的眸光流連望了望奴歌,轉過身,白衣決絕飄飛。

「不要!!」

奴歌瞪大眼楮倉皇伸出手,她向前瘋狂的奔跑撲到崖邊,卻是指尖堪堪錯過他如雪消融的衣袂。

只差一點點,白色衣角未曾沾到……

蒼茫的懸崖下,白霧層巒疊嶂,她再看不見他。

「紅淚?」

奴歌扭頭四下不甘尋找,視線極力望穿,似乎想要在懸崖周圍尋到那白衣優雅身影。

「紅淚你在哪?」

沒有人回答她,唯有長風嘲笑淒厲。

「他死了……」那邪魅高貴之人站在她身邊略抬下顎,嘲笑睨視她。

慵懶的姿態,華美的龍袍越加襯得他威儀天成。

她卻厭煩極了這樣倨傲的他!

奴歌一怒「是你逼他跳下去的?是你!凶手!!」

本是趴在崖邊的她猛然站起身,不顧滿身痛楚塵埃,赤紅的眸子只想將眼前之人碎尸萬段「我要殺了你!殺了你為紅淚陪葬!!」

似乎是為了驗證她的想法,不其然間,空無一物的掌心驀然多出一柄秋水長劍。

奴歌顧不得其他,劍鋒攜風破空直直刺向那人心窩。

黑衣蛟龍身影不急不緩一動,堪堪錯過她的劍式,他逆風長發如魅飛舞,冷睨她「你殺不了我,倘若真的愛他,那你也跳下去好了。」

奴歌自知自己不是他敵手,雙目紅了紅,扭頭棄劍,果真三兩步跑到崖邊。

白色輕紗衣角一如方才紅淚的溫柔,她閉上眼,似是懶得再看眼前邪魅男子,張開雙臂,果真向崖下撲去。

耳邊長風呼嘯如此真實……甚至那崖風倒灌打在臉上都是如此疼……

「紅淚,紅淚……」

一遍一遍輕聲呢喃,仿佛是生生世世的咒語,永遠都無法解開。

當年亦有似曾相識的夢境,如今故夢重溫,依舊似曾相識不曾更改的選擇,甚至比之從前更為篤定的抉擇———你若不在,我亦離去。

奴歌躍下懸崖那一刻,大眼微微開啟一道縫隙,像是想要對這可悲的世界告別……然,入目的,卻只有那黑衣男子一絲深邃冰眸。

冷艷而高貴,如夜華美卻又暗藏殺機。

殺機?

這是夢麼?可怎的,竟是如此真實?

甚至那幽深如墨的一雙眼,至今都近在咫尺的俯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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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依舊在顛簸,奴歌恍恍惚惚開啟眼簾,再度茫然打量四周,入目但見司凌夜冷峻緊抿的唇角。

「紅淚?嗯?」

他學著她夢中慌張一往而情深的語氣,一字一句說給她听。

「你們就如此鏗鏘情深?便是連做夢都要在一起?」

奴歌愣了愣,好半響方才回神,這才發現自己竟是躺在馬車中。

思緒一點點回歸……想是方才自己蠱毒復發,給自己疼昏了過去。

然後,然後是一場綿長荒唐殉情的夢,

視線一轉,再看司凌夜恨不得將自己殺之而後快的神情,奴歌大抵想到,自己一定夢游胡言亂語說了些什麼。

夢境中,司凌夜崖邊俯視自己的眼神,與此刻現實重疊,竟是如此想象。

奴歌不禁笑了起來。

原來縱使身在夢境,你依舊是迫不及待想要殺我的。

她自嘲一笑,落在司凌夜眼中……卻是另一番寓意。

只是夢境而已,只是夢到紅淚罷了,竟是值得她如此歡喜一笑的?

「紅淚是你什麼人?居然連夢境都離不開,相愛至深?朕竟是半點都不知曉的,你們還真是擅于偽裝演戲啊。」

「我……」奴歌啞了啞嗓子,想說些什麼辯解,可轉念一想,自己並未做錯,況且喜歡紅淚確實發自內心,便只不置可否一笑。

她竟略有緘默的點頭「皇上說是,那便是好了。」

司凌夜下意識眯眼打量奴歌「竟然都不辯駁的?」

「辯駁又有何用?難道皇上會突然大發慈悲,放過我們嗎?」

「我們?」她竟早就把自己規劃到紅淚那一列了。

司凌夜模了模挺拔的鼻梁,轉而測測一笑「那到不會。」

「所以。」奴歌不再繼續這話題,只是轉而撩起車簾看向車外「何時能回宮呢?」

「你這半年在外不是過的很好?怎麼又突然期待回宮呢,真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我在想……」奴歌含笑放下車簾,視線不其然望進司凌夜眼底,並無躲閃「是‘屬下’在想。」她刻意咬清字音「風淵皇宮若大,華麗至斯甚至是無憂宮幾倍之余……如此,既然無憂宮一把火旺滔天,它都可以燒的這麼艷……如若這火放到宮里,那將是多麼輝煌?」

奴歌眉梢微挑,像是挑釁。

「你倒是提醒了朕。」司凌夜摩挲下自己下顎,沉思模樣「朕倒是要考慮考慮,回宮後是不是應該把你鎖起來,同時多打些水井,以防萬一。」

「如此,最好不過。」

沒有人知道他二人看似風輕雲淡的談話,私下究竟是怎樣的暗潮洶涌。

奴歌波瀾不驚一笑,澄淨的目光勝似垂垂性命晚矣的老者,她那看破滄桑寧靜的眸,當下令司凌夜愈加厭惡深了三分。

「以後在朕面前,不準有如此清冷的目光!」

「我笑不被允許,說話自稱不被允許,如今竟連這眼神都要被管制了。」奴歌抿唇而笑「皇上可還有什麼看不慣的?一並說了吧,可防著屬下哪日若再惹了皇上動怒猶不自知。」

「你!……」

「屬下犯錯受到懲罰是小,但若皇上氣壞了萬金之軀,可是屬下罪過。」

‘啪————’

馬車內小巧桌面上,一精致瓷杯驀然沒有緣由,憑空自行爆裂開來。

碎瓷一時飛濺,只是飛射角度奇巧並不傷人,唯有瓷杯內滾燙茶水像是受到什麼強橫的外力擠壓,爆破四溢之時,不其然有幾滴濺落到奴歌手背。

茶水混合著瓷沫燙到手上,奴歌倒也不甚在意,只是垂眸平靜擦去茶水,徒留肌膚一片燙傷暗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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