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凌夜?他又搞什麼花樣!」
小宮女因奴歌大不敬的言語微微一愣,不過很快回過神來恭謹道「奴婢自然是不知的,還請大人配合奴婢。」
說著微微向奴歌欠了欠身,像是道歉,而後揮手……屆時門外又走進兩個相對壯碩些的宮女,二話不說用錦被將奴歌卷起,而後兩人合力將奴歌送進一早便預備好的浴桶中。
‘噗通’一聲被迫下水時,奴歌依舊有些微微發懵。
疑惑自己昨夜明明是在金沙住處,今早醒來怎的眼前出現的是司凌夜近身婢女媲?
更加奇怪的是,方才那兩名壯碩宮女過來拉扯自己時,自己明明有暗自運功反抗……卻怎麼是體內半絲功力都提不起來?
像是被什麼強行封住了丫。
恍惚思索間,腦海分明靈光一閃,覺得可能是司凌夜真真對自己做了什麼……而一聯想到司凌夜,又下意識慌里慌張低頭去看自己肩膀胸口的肌膚。
奇怪的是,經過身邊這兩位宮女手法古怪的洗漱,那或紅或紫的痕跡正在逐漸消失。
不過又是半盞茶的時候,干淨白皙肌膚上一無所有!
「這……」她不禁開始有些懷疑,方才那肌膚上的痕跡是不是自己一時情急眼花。
難道自己近來眼神也不大好了?
「皇上吩咐,大人沐浴之後便可直接去平舞軒。」
身後正在為奴歌擦背的宮女像是改良的復讀機,一板一眼將司凌夜語義轉達給奴歌。
「平舞軒?」奴歌一詫「我去哪里做什麼!?」
「自然是去挑選兩個稱心如意的舞女。」
「舞女?」
「是皇上今早吩咐,大人要親自領舞,並且今晚便要預備開演。」
「我看你是開玩笑!」奴歌抬手‘啪’的一拍水面,動作間激起無數水花,水花落下後她咄咄逼人質問「司凌夜呢!我有話問他說!!」
「大人當自己什麼人?幾次三番直喚皇上名諱,頸上人頭不想要了嗎?」宮女冷哼一聲要奴歌注意言辭,轉身又開始利落為奴歌擦身,穿衣。
「時候不早了,我奉勸大人還是配合下婢女快些動作吧,這對你我都好。」
「什麼時候不早了,現在幾時!?」
「剛剛日落西山……」頓了頓,見奴歌一臉受驚迷茫樣,又耐心解釋道「大人整整睡了一天,現在已經快天黑了。若不是皇上事先吩咐不許吵醒大人,想來您還是有些時間安排的,不過眼下……」
不許吵醒?他這究竟是幫我還是害我!
「可知這是何時的吩咐?我怎麼不記得自己如何來到這里的呢?……」
奴歌眯眼,正努力自宮女口中套話的間隙,殿門外又是一陣焦急的通傳聲,緊接著有宮女風風火火跑了進來,撥開珠簾露頭直言道「快快,晚宴即將要開始了!還不利索些為大人打扮!!」
「什麼晚宴!」奴歌扭頭眸光冷厲鎖定那宮女「給我說清楚!!」
懷柔婉轉套話政策失敗,眼下這情形,想來自己不嚇一嚇她們是不行了。
長年累月自刀鋒上鍛煉出的目光,果然是有那麼幾分不減當年的氣勢,但見奴歌如此冷聲一問,那原本還對她滿不在乎的兩位宮女屆時愣了愣,繼而相互對視一眼,膽子大些的站出來回話「是金沙公主提出見識風淵風土民情的晚宴……皇上原本說並無好看,可金沙公主堅持,後來,後來便直接將此事將將定在了今晚。」
奴歌嗔怒「可這管我什麼事!?」
「可不是金沙公主直言想要看您的舞技……」小宮女清脆聲逐漸在奴歌逼視下弱了下去「眼下大人是不能推月兌的。」
「又是金沙!!」
「皇上還說。」另一名宮女瞧瞧偷瞄了奴歌臉色,揣摩道「今夜為大人配樂的乃是絕音樂師,並且暗影首席紅淚亦會來受邀觀摩。」
「絕音和紅淚!?」
听這小宮女有意無意的傳話,是司凌夜為避免自己反抗拒絕,直接將要挾搬上場了?
一個絕音不夠,居然又將紅淚牽扯進來!!
…………
「我現在就要去見司凌夜!!」
「皇上自然是要見的,不過大人時間來不及,還是先行上妝吧。」
奴歌自然知道司凌夜這人從不打無準備之仗,既然他今日如此吩咐,便定是封死了自己後路,料定不能推月兌。
如此……
「希望你們動作快些。」不再做無謂的掙扎,奴歌很是明智配合穿衣坐在椅子上,如同布偶任平宮女擺弄。
心底則在暗忖著,大不了先讓你們禍害,然後再借口去平舞軒時,隨便找一個與自己身高體貌相似的宮女,把衣服扒下來給她穿,讓她去幫自己獻舞……自己則要借這機會去查一查這金沙目的為何。
心底有了計量,反抗的動作自然而然便也安生下來。
然,古人梳妝本就繁瑣,如今加之司凌夜有令刻意讓奴歌華麗隆重些,故而單單挽就雲鬢,便是用盡了半個時辰。
而這半個時辰里,期間又是言語奮戰,幾番喋喋不休與宮女協商之下,原本華麗雍容的金釵鳳羽,整整是被奴歌強行卸下去一半。
最終在雙方都退一步情況之下,微微緩和,以少許花鈿,三支金釵與淡紫流蘇作為搭配告終。
而得到這樣的協商結果原因是……
奴歌的心理︰帶著太多的釵環會壓的頭疼,雖說金銀很值錢,但那玩應妨礙逃跑。
宮女的心理︰只要這位大人讓自己梳妝完成任務便成,任憑自己一雙巧手,單單一頭青絲便給你梳成絕世花樣來,少了幾只釵環算得了什麼?
…………
于是在雙方都各懷心思之下,又時光冉冉半個時辰後。
雲鬢高高挽就,鉛華淡淡裝成。
柔女敕耳垂上正是司凌夜親自給奴歌強行按上的紫琉璃耳釘,一襲華麗宛若夜色精靈的錦繡舞裙,低胸露肩的設計,更是與其流光琉璃相映生輝。
白皙縴細的鎖骨上未佩戴任何俗物配飾,露出大片惹人遐想的空白。
奴歌原以為這樣的裝扮已然很好,正要起身,卻不料……
「大人請等一下。」
只見小宮女抬手將她按住,而後在其鎖骨傷痕處,一筆一劃用紫羅蘭熒光染料描繪起一支妖嬈花蔓來。
「還有完沒完!?這又是什麼?」
絢爛的紫,同衣飾相差無幾的色澤,不過勝在其中搶眼熒光,尤其在跳躍瘟氤的燭火下,越顯突兀妖治。
奴歌看著小宮女在自己肩頭描繪,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頭,可細想之下自己又說不出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
「大人只要配合著奴婢不動便好了。」
「我為何要听你的!!」
「大人又何必為難我們這些小宮女?」
我也不想為難你啊!
奴歌心底有些悲涼,可你畫上這東西,待會兒讓我去那找一個一模一樣的翻版代替我?
隨著小宮女越來越精致細膩的動作,奴歌心底越來越踹踹不安,像是有些預感,線索明明近在眼前,卻又快速閃過分明抓不住。
胭脂筆在鎖骨處細細的游走,奇異的發癢,奴歌低頭想要去抓撓,卻被宮女事先料到般擋了回來。
「待會便好了,大人忍一忍。」
話雖如此說,可那細微的感覺還是盤旋在肩頭不去,這感覺像是有什麼隨著染料在侵襲,一點點滲進自己的肌膚。
不同于任何疼痛,細癢,這樣難耐的感覺是反應在心底。
終于待到一個半時辰後,奴歌任小宮女梳妝整齊。尤其肩頭花紋繪制完成,平添傾城艷色。
「希望這樣的裝扮沒有下次。」
奴歌昂著頭在周遭宮女詫異驚艷視線中,緩緩走向銅鏡前……
站定,有些陌生的看著鏡中眉目妖嬈冷厲的自己,不禁疑惑的懷疑———嘖,這從來粉黛不施的小臉原來可以如此妖媚,不過一會兒要上哪找一個標準盜版去?
又有些暗暗唏噓著,遐想要是這場晚宴是看京劇就好了,涂脂抹粉一張大花臉,任誰都看不出來原本模樣。
只可惜唯有空想……
眼下,看似妖治的梳妝之下隱約藏著寒梅傲骨之氣,外在似妖的裝扮,內在勝仙的氣質,明明兩種極端的結合,卻沒有絲毫給人不倫不類之感,反而是一種沉淪的誘惑。
最終視線鎖定,奴歌顰眉看著鏡中傾世女子的果肩,驀然側首有些皮笑肉不笑質問著宮女「到底,是誰讓你們在這里大做文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