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著前方的女子把我帶到一處院落,四下看了看,果真清淨安好,伸手推開。房門,沒有剛才的華麗,但是屋
內的裝飾確實精致的,杏色的幔帳,檀木的桌椅,上邊還擺著一套上好的茶具,鋪著軟毯的地板,踩在上邊
軟綿綿的,旁邊站著的女子恭敬道︰「這屋子自打裝置好,還從未有人入住,梅姨說是這園子里還沒有能與
這屋子相匹配的姑娘,今日姑娘既能住進來,想必梅姨對姑娘也是極其滿意的,梅姨讓奴婢告訴您,要是有
什麼覺得不合適的,可盡管吩咐。」
我揚眉一笑︰「已經很好了,等會回話的時候就說我很滿意,還有,希望等會能派個人到莫瞿客棧知會一聲,
就說我不會回去了。」
那女子點了點頭︰「那姑娘有要拿回來的東西嗎?」
我搖了搖頭,如今的我孑然一身,哪還有什麼身外之物啊!
等那女子退下之後,我走到四處轉了轉,這屋子最讓我滿意的或許就是那兩扇極大的窗戶了,此刻午時剛過,
太陽透著窗外茂密樹枝灑進窗戶,在地上的日光零零點點,如夜晚的星光般絢爛。
想著可能還有幾個時辰就要上台了,于是月兌了鞋子爬到床上假寐了會,結果躺著躺著就睡著了,再次睜開眼
楮的時候是被屋子里挪動東西的聲音驚醒的,睜開眼一看,原來是幾人抬著碩大的浴桶進來了,我坐在床上
冷眼看著他們放好浴桶,又提來熱水,接著是幾個身穿婢女服飾的女子,端著一盤子又一盤子的發飾衣物,
接著一女子給浴桶里放好剛摘來的杏花花瓣後,才走到我身邊︰「姑娘,梅姨讓奴婢服侍您沐浴更衣。」
我看了一眼浴桶里的熱水,然後告訴我面前的女子︰「我自己洗可以嗎?等洗好了你們再幫我更衣梳妝。」
她斂下眼瞼,道了聲「是」便和剩余的幾女子一同出去,我看著關上的房門,才抬步向浴桶走去,站在跟前,
褪上的粗布衣衫,露出白玉般的肌膚,然後抬腿跨進水里,只听「撲騰」一聲,人已經躺在了水里,青
絲和著水面上的花瓣,飄蕩著,我閉上眼不去看眼前的煙霧朦朧,只是手不停地搓著身上的每一寸肌膚,直
到雙臂都酸軟了,才作罷。
洗完澡後,赤,果著身子,來到她們放衣服的地方,挑了一身純白的里衣穿好,才來到門口打開了房門,她們
見狀,立馬都進來,兩人扶我躺在旁邊的軟榻上,散開我的發絲,然後一人點了一盒清香,走到我跟前從頭
開始燻,不過好在味道很淡,若有若無的,清香溢鼻,我閉上眼楮,像個木偶般,由著她們侍弄。
過了好久,我差不多快要又一次地跌入睡眠中,一人才在我耳間輕喚︰「姑娘,好了。」
我睜開眼楮,起身站好,由著她們拿來華麗的衣衫,本以為衣裙必定是極致妖嬈艷麗的,結果等她們依次穿
好中衣,下襦裙,再套上外間的曲裾,系好博帶才發現是身極其素雅的衣衫。里白外鵝黃,里衣和襦裙是上
好的絲綢,白清如雪,外間的曲裾是鵝黃色的上好絹紗,領間用同色的絲綢盤了一圈外邊,上邊繡了幾朵純
白的杏花,栩栩如生。衣擺處什麼裝飾也沒有,更襯托的薄紗馬上就要迎風飛走,最後是腰間的博帶,好似
為了襯托衣領處的花色,在草青色的博帶處同樣繡了一圈白色的杏花。腳上的絲履和腰間的博帶是同色。
穿好衣衫後,就是梳妝了,我坐在碩大的鏡前,由著一人在後梳頭,一人在臉上涂脂抹粉。等完好後,我看
了一眼鏡中的人兒,著實驚艷了一把,遠山春眉,鳳釵繞鬢,眉間點著金箔剪成的落梅。一雙眼楮上沒有任
何的裝飾,在妖艷的梅妝下,更襯得眼眸清澈如水,唇間粉女敕。站起身,頭上的步搖也隨之輕顫。
這時身後一個年齡較小,臉色活潑的小婢女驚呼道︰「姑娘簡直就是驚為天人,奴婢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漂
亮的女子,簡直就不知該如何形容。」
我瞅了一眼鏡子里的絕子自嘲道︰「難道你不知,自古以來,所謂的紅顏禍水都是我這樣的嗎?」
那女子見我如此說話,諾諾地開口叫︰「姑娘…」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麼。
我笑了笑,本就不是針對她的,只是自覺心里不平,縱然是傾國傾城又能怎樣,還不是個連自己父親是誰,
母親痛恨厭惡,到如今還要落得個靠賣藝為生的人下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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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去年,煙暖杏園花正發。雪飄香,江草綠,柳絲長。
鈿車縴手卷簾望,眉學春山樣。低裊翠鬟上,落梅妝。
牛嶠《酒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