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估模著時間差不多了,就讓面前坐的姑娘起了身,畢竟等會梅姨回來後看見現下的樣子,心中肯定會不快,
還有一個原因是,我也不想讓別人以為我和這丫頭關系不一般,到時候不光是給自個帶來不便,連帶著她也
會受到牽連。畢竟這里是煙花巷柳,小心點,總歸會沒錯的。
此時天已全黑,遠處的蒼穹上,有些零碎點點的星光,還有一輪殘月,掛在空中,很是寂寥,只是,寂寥的
只是我們這些無處可歸的命薄女子還有那天上的星空,跟前邊那些正吟詩作對,調笑嬉戲的風流人士不同,
他們既可以在這風流快活,回了家還可有美嬌娘懷抱在手。
坐在遠處的女子已經都陸陸續續表演過了,就只剩我一人在這獨坐,也不知何時才能輪到我,不過說曹操,
曹操就到,是亙古不變的真理,轉眼間,梅姨已經站在了我面前,拉著我就要走,臨走之前,我看了一眼站
在那的那個丫頭,不由得出聲︰「你叫什麼?」
那丫頭詫異地看了一眼我,然後又低下頭︰「奴婢沒名,不過她們都喚我雜妹。」
我笑了笑,這些人還真有趣,因是打雜的,就叫人家「雜妹」。
梅姨把我帶到台下,自個就先上去了,然後站在台中央,拍了拍手︰「各位老爺,公子,剛才奴家不是說要
讓各位開開眼,看看我們「杏園」新來的寶貝疙瘩嗎?這不,人就在台下,等會姑娘上來了,各位可要賣奴
家一個面子,安安靜靜听姑娘彈完琴。
這時,台下一個穿著富貴,年輕清秀的男子開口︰「我就不信再出色還能比過青顏姑娘?」
梅姨不愧是風月場里打滾的人,只是嬌媚一笑,手帕掩嘴︰「子曰︰不可說。等會見了,各位心中自會有所
打量,當然也不是說青顏就不好,只是各有特色而已。」說完就輕扭腰肢,緩緩向我走來,身後已有人擺好
了那把「烏琴」。
她過來拍了拍我的手背︰「奴家把姑娘都夸到這種地步了,等會可別讓奴家面上無光啊!咱們這杏園以後還
要靠姑娘名氣了。」
我笑了笑,我發現,自從來到這個地方以後,就格外的愛笑,也不知在笑些什麼,可嘴邊就是時時刻刻掛著
笑意。
輕踩著蓮步,一步一步向擺放琴身的地方走去,在走到半道的時候,就已經能听見台下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可見「她」著實給了我一副足夠禍國殃民的皮囊,真不知是否該感謝「她」。
走到琴前,先面向底下坐著的人海伏了子,雖然這十五年來從未在那個地方出來過,可該懂得的人情世
故,該學的知識還是都知曉的。
行完禮,坐在琴前,對下邊的夸贊議論聲充耳不聞,再驚艷,再夸贊又能怎樣,還不是得站在這台上,像被
捉來打雜耍的猴子一樣,任憑世人圍觀議論,只是,這路是自個選擇的,沒有怨恨誰的道理,而且,一旦踏
上,就沒有了回旋的余地。
指尖放在琴弦上,在沉思該彈一首怎樣的曲子,想來想去,還是彈了那首在腦子盤桓多時的《高山流水》
當指尖播出山的莊嚴和水的清亮,我整個人的靈魂也好似離開了這塊繁華的煙花之地,而是到了一片了無人
煙的有著清風明月的湖面上,四周群山圍繞,而我就坐在一葉扁舟上,腿間擺著此琴,把這些絕妙的音符彈
給山林中,湖水中早已憩息的靈物,告訴它們,我的心聲。
一曲終了,我的靈魂又回歸原處,依舊面對著底下繁多的人群,就在此時,眾人還皆處在靜謐中,幾聲斷斷
續續的掌聲從人群中突兀地傳來,我抬頭看了一眼下方,竟然是那日在街道上策馬而去的黑衣男子。
他依舊是一襲黑衣,但是細看,就會發現隱藏在黑衣中的金色細線,果然是個非富即貴的男子,此時他放下
手里的茶杯,立著身子,邊拍手邊道︰「好個絕色佳人,好個絕世琴音,果真是位極子,也不知梅姨上
哪討回這麼一個可人兒。」
梅姨連忙走上台,對著下方的男子道︰「蘇少爺哪里的話,要是您都覺得好,那剩下的人就更不用說了。」
那男子嘴角慢慢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繼續說道︰「就是不知梅姨肯不肯讓這位佳人再給我彈奏一曲。」
梅姨陪笑道︰「還請蘇少爺見諒,姑娘今個也是第一天來,很多東西還都不適應呢!我們也總不好唐突了佳
人不是?今日就看在奴家的面子上,讓洛兒先去歇息,等蘇少爺下次來的時候再給您賠罪可好?」
他擺了擺手,說了聲「當然」人就甩袖離開了。等那男子走了好久,台下的人才知曉拍掌叫好,我行了禮,
離開了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