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隨之雙眸幽幽轉深,是一種不明情緒的晦暗。繼而,晦暗消弭,取而代之的是深含的笑意,朝她走去。
葉郁微略略低了頭,頸脖染上一層誘人的粉色,心髒開始隨著他徐徐靠近的腳步聲漸漸亂了節奏,她甚至能感覺到一股越來越強烈的氣場朝她逼近。
他停在她身後,明明是在冷空調的環境,她卻覺得周身都被一股熱量包圍,心髒完全不受控制突突突劇烈地蹦達著。
「微微……」他輕喚,聲音里有一絲暗啞。
她深呼吸,再深呼吸,然後露著自認為最溫婉美好的笑容抬起頭,看了鏡子里的人一眼又迅速垂下眸,「你、你洗好啦。」
「嗯。」沈隨之身體略略向前傾,單手撐住梳妝台,近乎將她困在身下,他的呼吸在頭頂輕拂,「我明天要去一趟洛城。」
楚涼今天已經查到索菲亞酒店食物中毒事件屬于內部人員動手腳,鎖定了分店總經理顏頌、主廚陸以翔以及配菜助理鐘棉棉。
他得到消息後就略略想過了,顏頌是他一手培養出來的,已經跟了他六年,直到索菲亞在洛城開分店才調配過去全面負責,他一直很信任也很器重,在沈氏前途不可限量,沒有理由背叛他。
而主廚陸以翔是從洛城豪爵酒店高薪挖過來的特級廚師,用之前做過調查,是個醉心廚藝的富二代;至于配菜助理鐘棉棉,她是陸以翔帶過來的人,家世普通平常,最大的願望就是當上特級女廚師,這兩人也似乎沒有理由舍棄索菲亞極其自由的發揮空間及優渥待遇。
不過當然,一切事實不能以他感性的分析來斷定。
他腦子里想著事,向前傾著的身體便不由自主更加貼近身下的人。葉郁微努力忽視他傾身所帶來的壓迫感,強自保持鎮定微笑︰「要去幾天?」
「大概三天。」他說。
他的呼吸已近在耳畔,她只要一抬頭,就能看進他深邃如海的眼眸、撞上他性感的唇。她的呼吸開始變得困難,整個身體以極其僵硬的姿勢緊繃著。
這時候她才明白,原來有一個人的靠近,是可以讓她不會呼吸的。
然壓迫感忽然消失。
沈隨之傾身下來,只是伸了另一只手取走置于梳妝台的公文包,然後就直起了身子。他走出兩步又頓住,回頭補充,「微微,你早點休息,空調別開得太低,當心著涼。」
他聲音極淡,深邃的眸里卻分明閃過一縷極細微的戲謔性笑意。他說完徑直邁進與主臥相鄰的書房。
葉郁微笑容僵住。
她默默地看著沈隨之俊傲挺拔的身影沒入書房,良久,僵在唇角的笑弧才一點一滴慢慢收斂起來。
剛才她真像唱滑稽戲的跳梁小丑。
早該知道的。
一個月前,他們的新婚之夜,原該花好月圓、魚水濃歡,可當她懷著羞澀期待的心情憧憬屬于他們的美好之夜,他一句「微微,我是ED患者」如一盆冷水迎面潑下,名正言順免了他作為丈夫的義務。
現在,她怎麼還傻傻地奢望他會留在主臥,與她像尋常夫妻一般相擁入眠呢?
其實又怎麼會不知,他不過是說著借口罷了,她不是他想要的女人,所以就算她心甘情願,他亦寧可洗冷水澡也不屑踫她。
平素再怎麼裝作若無其事,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刻,在一場驚心動魄的旖旎遐想落空後,在他又一次轉身去書房的一瞬間,心里到底還是生同一絲頹喪和落寞。
但很快,她又笑了,笑容皎潔明亮,一如當空臨照的皓月。
既然當初她敢主動向他求婚,就該有勇氣面對不可預測的未來。
是的,這場有名無實的婚姻,是她主動求婚所得。
她還記得領結婚證那天,他重新向她介紹自己說︰「我是沈赫,字隨之,你以後可以呼我沈隨之。」